汪志和离开姜德山家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了好大一个弯，故意想从江发财家门口过一过，意欲了解一下姜维确实在江发财家没有。然而，令他奇怪的是江发财家的门窗关得死死的，要不是房顶上冒出袅袅的炊烟，会让人猛不丁感觉到，这茅草房是根本就没人住的。无疑，种种迹象均给汪志和的内心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他很想敲门进去探个究竟，但自己从未进过江地主家的大门，这无缘无故去串地主家的门子，一是怕江家会误解，二也怕给人抓住把柄说三道四，再说了，这不让姜维去当兵是上面的事，自己何必狗拿耗子去操这些闲心。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管他姜维在这不在，就算江发财真的藏了姜维，把他收在家里养一辈子又关你屁事，人家没有吃你的、穿你的、你操的哪门子淡心，再说，姜家的娃儿已被你整得够惨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倘若管多了，让姜维知道这一切阴谋都是你策划的，看他不把你撕成王八羔子那才叫怪。想到这里，汪志和只觉得心里凉丝丝的，他瞬间就后怕起来，最怕的就是封二毛这人把不住嘴巴关，如果他无意间出卖了他，那他就真的惨了。不错，他陡然觉悟到今天对封二毛的态度实在是太绝太冷了。于是，他也陡然意识到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也要拢住封二毛这个令他深恶痛绝，但又得罪不起的恶魔。是啊，既然自己发誓不再让封二毛进自家的大门，但为何不主动去他的狗窝里走走呢？这同样也可以安定他的人心啊！

主意打定后，汪志和快步返回自己的家中，包了几包好吃的，顺便揣上一瓶苞谷酒，披上外衣，慢悠悠地朝封二毛的狗窝走去。

其实封二毛的住处连狗窝都不如，他的家是两间茅草房，老娘住一间，他住一间，老娘年迈体弱加上眼睛不好，这些日子被女儿接去住了，封二毛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棍汉。他住的屋里从来不收拾一下，坛坛罐罐、棒棒草草弄得屋里乱七八糟，腥臭冲天，他从没有睡过床，床是铺在地板上的，一堆稻草上铺一张草帘子，加上一床又脏又破的棉絮，这就是他的温暖之窝了，每逢雨季，湿湿的土质地板把垫的稻草焐得腐烂不堪，霉味便一年四季都存了下来。闻不惯这个屋里味道的人，多呆几分钟就要恶心。

汪志和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他推开房门后并没有忙着进去，他是想让里面的霉腥味散一散，他在门口，借着射进去的亮光，一眼就望见了封二毛在他的狗窝上，只穿了个裤头，赤着身子睡得象死猪一样的香。

汪志和边用手在鼻子边骟着怪味，一边也就走到了床边，他正想去推醒封二毛，却见几只臭虫正叮在封二毛的肚脐眼边吸血，它们的那种贪婪，真是旁若无人的，你看，红红的血肚子膨胀得就要爆炸了，可它们的嘴仍死死地插在肉内。恻隐之心让汪志和不忍目睹，他只好举起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只听“叭”的一声，几只臭虫牺牲了，但却飙了他一手掌的血浆，红红的，腥腥的，真是让人看了恶心。

这沉重的一击，当然也就骇醒了封二毛。他惊悸之极，急忙翻身爬起，揉着惺忪的睡眼，日噪道：“发什么罴屁疯，老子正睡得香甜呢。”当看清来人是汪志和时，他也没有赏他什么脸，仍拉长着马脸说：“又有什么球事，让我睡一觉都不行？”

汪志和也不恼怒，他伸出手给封二毛看，打趣似地说道：“二毛，你的血真多啊！我帮你打吸血的虫子，帮了你的忙你还要怪我。”

封二毛顿时羞愧起来，他极不自然地说：“队长，那你打轻点不行啊！你把我的美梦都打跑了，我正做梦娶媳妇呢！”

看着这个壮实如牛的老光棍，多少有点怜悯之心的汪志和把封二毛的衣裤扔给他，说：“起来吃点东西吧！没女人的男人也真不好过。”

这话触痛了封二毛的自尊心，他顿时想起了他想干就干的张明翠，他真想触他一句：“有女人形同没女人的男人更不好过呢。”但他忍了，他此时心中只有狠狠的咒语：“你咋不早被雷打死呢？否则我早就是张明翠的丈夫了。”他边穿衣裤边说：“球，要弄个女人还难啊！你别看我封二毛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可长得不标致的女人，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呢。说句你不中的话，在咱夜郎村，我看得上眼的女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婆娘张明翠，另一个是江地主家的小美人江娅，这些日子，要不是看你家来富在打江娅的主意，说不定我这老马早就吃上嫩草了，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姜德山家的媳妇呢！地主崽子，咱要咋样就咋样！”

这话来得太直了，汪志和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骂道：“你这狗日的畜生，是他妈比豺狼还狠的畜生，玩了我老婆还敢在老子面前赤裸裸的夸张她长得好。”不错，如不是封二毛的表白，谁都不会想到他的魔爪会伸向一个初谙人世的女孩子。汪志和气得直咬牙根，要不是他和自己有着举足轻重的关联，他此时决不会轻饶他，但眼下你又能怎么样呢？面对这样的无赖，真是重也重不得，轻也轻不得，他只想给他几句忠告，警告他别肆无忌惮的乱来，作恶多了会遭报应的。是啊！汪志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条疯狗经常要去打张明翠的主意，这事弄不好随时都会让他身败名裂。想到这里，汪志和一语双关而且是非常露骨的说：兄弟，恕我直言，男人没有一个不想玩女人的，但要玩得有分寸。常言说得好，兔儿还不吃窝边草呢，乱伦是不行的啊！这是要被人骂祖宗八代的呀。

封二毛不蠢，他知道刚才的话捅到了汪志和的痛处了。可汪志和此时如此正人君子似的挖苦他，他心里真不是滋味。于是，他以牙还牙地把汪志和在大炼钢铁时的乱伦之事都抖落出来，末了还直问汪志和：“这是不是叫兔儿不吃窝边草？你是不是很有人格、很有道德？大哥，你就别乌鸦落在猪身上，只见人家黑不见自家黑了？我这只是想找个嫩果尝尝鲜，如果你不让那就算了，你何必要挖苦我！”

汪志和这下知道封二毛的厉害了，你说他一句他还想说你十句呢，你算啥。这一交锋倒使他清楚地感觉到，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的道理。要不是封二毛掌握着他枉志和这许多见不得天的事情，他会在一个队长面前如此嚣张吗？罢了罢了，让他三分又何妨，对付这样的粗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瞅准机会，不弄则罢，要弄非把他弄死不可，否则，他将永远受挟于他，说不定有一天他会骑在他的头上去屙屎呢。于是，他再不敢和封二毛深奥下去了，他知道这样的粗人逼不得，逼急了也会跳墙的。故而，他此时也就顺着封二毛的话说道：“对对，贤弟说的对，咱哥俩玩啥窝里斗呢，得得，别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来，今天我陪你喝一杯。”

封二毛伸手接过酒菜，毫不客气地说：“队长，你别装了，你在我这里是吃不下东西的，你就走你的吧！我自个会吃呢，走吧走吧，就算你是忍嘴待客好了。”

汪志和还能说啥呢，他只好悻悻地走了。（未完待续）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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