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娅觉得此时无比的幸福，她躺在姜维的怀里，说道：“你真是个不诚实的孩子，你现在明明是口是心非。我看你刚才没见到我时的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是巴之不得我来接你的。别拉稀摆带了，你从实给我招来，为何现在才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长时间了？你让我等得有多心焦啊？你要再不来啊！这棵树上的白果就让我摘得差不多了。维哥哥，你今晚要是真的不来，我就只好把我捆在这棵树上过夜了。”

诚心可鉴，姜维不知有多感动啊！他情不自禁地在江娅的额上吻了一下，坦率地说：“不错，我是满心希望你来接我的。我之所以不顾一切要赶回来，就是怕白马山上会有野兽威胁你，更怕会有歹徒跟踪你。我是你生命的保护神，我就是专门来保护你的啊！”

江娅把嘴一嘟道：“这就对了，我是成竹在胸的！这不叫冒险，因为我断定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才早早的跑到这里来等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攀上古银杏树上去摘白果？这叫一举两得，既摘了白果，又预防了豺狗的袭击，至于歹徒嘛，我是神不知鬼不觉上的山，直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知道我上了山。这下，你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了？维哥哥，我在高高的银杏树上啊！感觉很不一样嘞，就好像毛主席说的那样高瞻远瞩，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见有人来了，我就屏声静气，藏匿起来，这不，就连你这个精灵鬼不也没有发现我在吗？”

姜维此时觉得，江娅今天活脱脱的象变了个人。这大概因为，在这个世俗的清净之地，在这个无拘无束的二人世界里，她尽可以在心上人面前耍耍娇、撒撒野了。受江娅情绪的感染，姜维顿时愉快的象个不懂事的孩子，想说啥就说啥，想干啥就干啥，这是他们二个人近两年来最愉快最欢乐的时刻。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亲亲密密地下了山。到坡角时，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姜维有些耽心地对江娅说：“娅妹，你大半天没回家，爹妈肯定急死了，你赶快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你去。如果你爹妈骂你，你就让他们让他们骂吧。江娅莞尔一笑道：“我保证他们不会骂我，我就直说是你让我去接你的，我爹妈呀那个疼你就别提了，我亲自去接你，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维嗔道：“你瞎扯二百八，关键是，你事先没跟爹妈打招呼，他们急上火了不骂你才怪！”

“咱们打赌！”江娅一如稳操胜卷似地，说道：“你敢不敢跟我一同去观察，看谁会输！”

姜维猛然省到，这又是江娅的诡计，他忍不住一笑，说穿道：“你真狡猾，当我是傻瓜啊！我跟你去了，你爹妈还会当着我的面骂你吗？”

江娅哑然一笑道：“既然你知道有你在，我才不挨骂，那你还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姜维无奈，只好说：“行行，我先送你回家，让你免了挨骂关，我再回家去，该满意了吧！”

江娅当然满意了，她抢过姜维手中的银杏袋，兴高采烈地在前面带着路。

诚然，江发财、水妹整个下午不见了江娅的影子，首先以为她是去李铃家玩了，可到了吃饭的时候还不见江娅回来，水妹只好去李铃家问了，但人家说江娅压根就没有去过。这下水妹急了，凡江娅有可能去的地方她都去找了。结果人家都说没见。天渐渐黑了下来，江发财和水妹知道大事不妙，不详的预感袭上心来。无奈，他们只好去求助于姜德山。出于道义，也出于一种还情，姜德山出面了，他招来了一些亲戚，与江家一道，几乎把夜郎村翻了个底朝天，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江娅。江发财与水妹颓丧着情绪回到家中。他们咋想也想不出江娅为何会突然从夜郎村消逝，消失得无踪无影，难道老天会这样无情地来惩罚渎职了苍天的江发财？江发财呆若木鸡地坐在饭桌前，一如在悔过自新。水妹早已是泪人一个，哽咽无声。

蓦地，只听院门哐当一响，江娅与姜维一前一后进了大门。一看到屋内的悲凉情景，他们立即明白了老人是怎样的在为江娅忧心着。

真是大悲大喜，水妹看着这对冤家，不用细想也就知道江娅去了那里。它洒着热泪奔过去搂着江娅说：儿啊！你再不来，妈就要扛着竹竿去湖里捞你了，妈的魂早被你带走了。”

江发财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真的，倘若不是姜维站在江娅身边，他不把江娅骂个狗血喷头才怪。然有姜维在，做岳父的至少要有点涵养，对女儿凶神恶杀成何体统？于是，他把已冲到脑门心的火气硬是按了下来。

其实姜维已看出了江发财气得不轻，作为男子汉，他必须要挺身来为江娅挡架。于是，他走到江发财身边，硬着头皮说道：“江大叔，是我让江娅今天去白马山接我的。都是我不好，你要骂就骂我好了，这事不能怪娅妹。”

江娅怎么会让姜维为她担过，她忙抢过话说：“是我自个作的主，我怕二老不让我去，才没......"

一看到两位小冤家如此的互爱，江发财的气早就消了，他说：都给我坐下。江娅你给我记着，一个大姑娘家，以后要去哪里最好和大人说一声。你这一走不打紧，我和你姜大伯他们差点没把夜郎村翻个底朝天，你妈差点没有急死！”

姜维急道：“我爹他们也被惊动了？那我得赶快过去，别让他们也为我着急。”

水妹总是一付菩萨心肠，她忙过去拉拉江发财说：“他们回来了就行了。你快留维儿在这一起吃饭啊！”

姜维又急忙说：“不，大妈，我不饿，我还是快些回家的好，我爹我妈肯定也在着急的。”

客观地讲，江发财的内心一直是疼爱着姜维的，他话锋一转，对姜维说：“你这娃娃，在你家我家都一样。累了一天，不饿才怪。江娅，快帮你妈去热菜，把那些火腿也炒了。我也饿得发慌，咱们就算吃一顿团圆饭吧！”

江娅也适时的扯了一下姜维，她的眼光多少是有些乞求的，姜维还能拂她的意吗？他只好两全其美地说：“江大叔，那我先回去说一声，饭我一定过来吃，这样我爹我妈才会放心的。”

于情于理这样做都是符合逻辑的，江发财只得点点头，说：“也好，你就快去快回吧！”

姜维高兴地点了点头，扛上东西就直奔家门而去。拐了几个弯就到了自家的青砖大瓦房。

进得家门，虽然屋里的气氛不象江娅家那样悲凉，但父母的挂念之情还是写在脸上的。这不，姜维才跨进家门，母亲就急忙迎过来替他拿下东西，嘴上不住的唠叨：“还说你不会来了呢！恁么晚，是咋搞的嘛？现在才到？”

姜维毕恭比敬地答：“妈，我是有事耽误了。”

姜德山铁着脸抽闷烟。自姜维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神情，他总认为他心中的那个猜想是八九不离十的。于是，他板着个脸问姜维：“江娅是不是去白马山接你了？”

姜维一愣，他弄不清父亲咋会知道这事，但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撒不了谎，他只得坦诚地答道：“是，江娅是到白马山接我去了！”

谁知姜德山一听，竟发起火来，吼道：“肯定是你让她去的！你知不知道江家找江娅找得好惨，你知不知道她父亲急成了什么样子。你让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去接你，在那荒山野岭上，要是出了事咋办？谁负责？”

父亲的指责并没有错，他是在为江娅着想。是的，让江娅去白马山接他本身就是个错误，要真出了事，损失最大的还是他姜维。姜维根本不想争辩，他一直在听着父亲的教诲。

不大一会，王玉兰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出来了，这是她特意留给儿子的。她见丈夫还在教训儿子，便插上一句话，说：“德山，儿子都饿坏了，这有什么好指责的嘛——维儿，快来吃饭。”

姜维着实是饿坏了，母亲手里的菜饭好香好诱人啊！但是，他既然答应了江大叔要去吃饭的，他当然就不能失信于人。姜维咽了咽淌出来的谗涎，老实吧交地说：“妈，我已答应江大叔过去吃饭。我就是怕你们牵挂着我，才急着过来向你们报安的。”

姜维的话弄得姜德山夫妇面面相觑，姜德山内心的那种滋味啊！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已全然把江家当成了他的家了，无疑，他也早已把江娅当成了自己的媳妇了。这不等于冲击着他要娶李铃给姜维做媳妇的计划吗？姜德山原以为最难征服的会是江发财，现在看来恐怕最难征服的要算自己的儿子了。是啊！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的秉性和自己一样，是服软不服硬的。于是，他把话放到最软的程度，轻声说：“维儿，既然你妈都已把饭菜给你端出来了，你就吃了再过去。不吃一点你妈会难过的。”

姜维见爹的态度变好了起来，便笑着说：“爹，我从小到大，哪天不是吃妈做的饭菜的呀。今晚不吃，放到明天照样吃。爹，你不要以为我是谗嘴想吃江大叔家的好东西，我是想江娅今天为我担了过，我答应江大叔过去吃饭，目的是想顺顺他们的气。况且，我都答应下来了，人家正等我过去。如果不去，人家会怎么看我，我岂不成了失信于人的小人了吗？”

话到这个份上，通情达理的王玉兰顿时笑了笑说：“维儿说得对，姜家人说话办事是光明磊落的，做人决不能失信于人。维儿，你快去吧！菜饭妈给你留着，明天再吃。”

姜德山还能说啥呢？他能暴跳如雷地阻止儿子去做一个诚信的人吗？他不会那样做的，那样做太露骨太失身份，他知道心急吃不成热豆腐的道理，诸事都应该循序渐进，太急了反会坏事，何况儿子是有知识有远见有思想的新一代，对人生对爱情对生活有新的见解，断然不象做父母的那个时代，一切都得听天由命。凭心而论，姜德山也不是一个古板守旧的人，对江娅他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在那样的年月，出门进门讲的是一个成份问题，成份不好就要被斗争被专政，成份不好就读不了书参不了军就要吃不少苦头就要连累子孙后代，他姜德山已为此付出过惨痛的教训和代价。他之所以阻止姜维与江娅结合，就是基于这个出发点，他真的不想让这样的家庭悲剧，再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延续下去。他比谁都清楚，儿子是夜郎村后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他总在暗自加劲，企图把儿子培养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夜郎村的第三代领导人，他希望儿子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接班人。所以，他打心眼里不希望儿子娶一个有地主成份在身的江娅为妻。这是他这些年来的一块心病，他常为这件事吃不香、睡不安，加之和自己作对的汪志和时不时要拿这事去做他的文章，更弄得他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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