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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满地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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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7-18 00:56作者:黄刚来源:西南文学网网址:http://www.xnwenxue.com/


脱贫攻坚驻村,几乎每天都会和村干部到田间地头了解经济作物种植情况。鞋子裤腿沾满泥巴,也懒得去理,觉得这样挺好体验了一把小时候的感觉

走在那些未耕织过的土地里、路边上,总能看到很多野草,这些野草更快速地唤起我遥远的记忆,它们是我小时候打猪草时最喜欢的东西:蒿芝、克妈叶、鹅儿肠、肥猪苗、灰条菜、鱼鳅串、水芹菜、马蔸菜、老鹳筋等等,这些草真多啊,满地都是,成片成片,一簇一簇,只要有一把镰刀和小锄头,一会儿就可以割到好多,费不了多少力气。

这么草,怎么没有人割去喂猪呢?多可惜啊!扯了一把捏在手里,握了好一阵,不舍丢掉。

小时候老家把“割猪草”叫“打猪草”,为什么叫“打”而不叫“割”?谁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传统的习惯叫法吧。反正那是一件十分艰辛的事情。

那时候的农村,每家都养猪,而且都不止一头,至少是两头,多的有四五头。那时候也没有饲料鬼玩意儿。都是打了猪草背回家剁碎了加点玉米面一起煮熟了来喂猪,因而这猪草的消耗量就非常的大,附近的田间地头都被反复的收割,实在找不到这些野草了,我们只得到较远的地方去。多远呢?最远的时候去到七八公里外的地方,有时要翻过一座五六百米的高山,甚至到了别的公社的地界,

周一到周,因为是下午放了学才去打猪草,时间不多,因而去不了多远很近的地方已经是被割光了的。我们几个同学相约一起,想好了地点,背着小背篓,带着镰刀和小锄头,便出发了。由于地里的这些野草都被采了好多遍了,东一窝西一窝,找起来很难背篼总也满不了,但背篼不满回去交不了差,要挨板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背篼装满,回到家常常是天已黑尽,肚子饿得咕咕叫。

到了周,我们上午就出发,时间充裕,往往就会去较远且偏僻的地方到了地点,大家就开始打猪草,打一会儿又玩一会儿:玩打仗的游戏、拣石子、打陀螺、鸡、唱山歌,或拿着弹弓到树林里打鸟儿,或拿着自制的小风车追逐飞跑,或者用自制的木手枪打纸火花……。如果正好有宽大一点的水沟,我们便将水堵起来,在里面游泳戏耍,玩汗流浃背忘乎所以。

最开心的事情是突然发现一片茂密的猪草,这时大家便会欢呼雀跃蜂拥而上,挥舞镰刀飞快地割起来,等到背篼快满了,便开始“丢镰刀”赢猪草如果谁的镰刀丢出去刀尖垂直插进土里,刀把撑在地上,这就算是了,如果镰刀没有站稳便是输了,要给对方一把猪草这个游戏所有人都喜欢玩,有的小朋友玩到最后,猪草输得剩不了多少,要么重新去割,别人玩耍等他,要么就用几根小木棒撑在背篼底下,上面放着少许的猪草,轻飘飘的背着,心里十分的紧张忐忑,到了家里,赶紧把猪草倒在地上。这样的伎俩,有时能侥幸蒙混过关,有时则被父母发现,定是少不了一顿打的。

打猪草曾经是让我们心力憔悴的事情。

那时心里最想的一是地里到处都是猪草,挥舞镰刀只管割;二是不再天天割猪草,能够象城里的孩子们一样,放了学就玩耍。但这两种想法都不可能,于是我们童年便在纠结疲劳懊丧走了

当年,每年每家都必须要上缴一头一百五十斤以上猪给供销社。拿到城里杀了卖给城里人,没有条件可讲。对此,所有的农村人都心怀不满,十分憋屈,凭什么呀!我们这些天天割猪草的人更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到了缴猪的那一天,我和大人们赶着猪去供销社,那猪走得慢慢吞吞,有时甚至走几步又倒回来,往我们家的方向跑,好像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一路上不停地抽打着猪,把内心的不满都发泄在它的身上,好像那猪十恶不赦。其实我心里十分的不忍,眼泪都快要流出来。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喂养长大的猪啊是自己每天陪伴着一点点长大的猪啊!它憨厚可爱温顺,要求也不高,只要按时给它吃饱就行吃饱了会哼哼饿了会哼哼给它挠痒痒也会哼哼它根本就不想去那个什么供销社,它和主人有很深的感情,是主人要把它送走的啊,而且送去那里它很快就会被杀掉,怎么能怪它呢?一家人只有完成上缴一头“上调猪”的任务,才可以将另一头猪“催肥”来过年。

打猪草,依然是撇不开的艰难任务,为此,我的足迹踏遍了故乡的每一寸土地,足底不知道被刺扎了多少,手指手掌不知被割破多少次。足底长满厚厚的老茧,踩着山路上的碎石细沙飞快地往下滑也觉不到疼痛。

“打猪草来割白蒿、背篼不满好心焦,若是背篼装不满,小心敲断你的腰。”这是我们那里当年流行的山歌,足以说明当年打猪草有多么的艰难。

当年若能见到今天土地里这么多的可以作为猪草的东西,那简直是心花怒放的事情。可如今时过境迁,种土地的人们越来越少,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打工,荒芜的土地无人料理,因为种庄稼的确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勤快的人家留下一点点土地,种些瓜瓜菜菜自己尝鲜。

每次回老家,同样能看到仅剩的土地里绿油油的大片大片的猪草,每年照旧长出来,从嫩嫩的开始,慢慢的变黄、凋零枯萎,打猪草的事情基本无人干了。现在喂猪都用饲料,它们没有机会尝到猪草加粮食煮的食物,身体的细胞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它们长得很快,猪肉的来源更多的是个人或公司的大规模集中养殖,不管味道如何,数量而且充足有余,吃肉早已不是问题只是远远没有了儿时猪肉的味道

老家,我们曾经每天打猪草劳动玩耍的土地已经全部被征用,老屋拆除,祖茔远迁,城市建设进展神速日新月异宽敞的街道路网纵横交错,高楼大厦到处耸立,酒店餐馆商铺随处可见,汽车川流不息,各地来客熙熙攘攘,夜晚霓虹闪烁,满街酒香。

为了让曾经在那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们能够记住一点乡愁,大多数的街道用了原来的一些老地名来命名:长田、砖墙、大水、白果、水口、中寨、庙脚、堰塘……但这些地方当初的模样,只能在记忆里去搜索了!

山人乐队《三十年》唱到:三十年前找不着,今天找着了,今天找着小姑娘,不是我的哟,可惜了可惜了,不是我的哟……”。对这些嫩绿茂密的熟悉的亲切的猪草,我想这样说:“四十年前找不着,今天找着了,今天找着了好猪草,早已用不着可惜了可惜了,再也用不着……

社会的飞速发展是当初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然而,不管时代如何发展变迁,不管我们走得多远,不管生活方式如何变化,我们对故乡的情愫,就像父母子女之间一样即使失散多年,但那基因是改变不了的,一旦相遇,便会产生熟悉亲切的感觉,这一种感觉让人眷恋冲动,却又内心平实妥帖,知足宁静。

镰刀,小锄头,小背篓,蒿芝,克妈叶,鱼鳅串,老鹳筋,丢镰刀,打仗……,那些日子虽已遥遥地远去,却仿佛就在昨天仿佛自己是一个手握镰刀,身背背篓的打猪草的少年!


作者简介:黄刚,男,笔名阿牛哥,贵州省六盘水市钟山人民医院中医主任医师。文学爱好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当地报刊和文学杂志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数十篇。散文“我从大山走来”收录于《贵州世居少数民族文学史.彝族卷》(贵州民族出版社)



                                                                                                                                                                                                                                 (编辑审核:冯静海)


文章分类: 散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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