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蹲下身子，为方强平和尤二虎揩着脸上的泥土，他哽咽着说：“强平，二虎，你们怎么这样无情，你们可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啊，我们在一起战斗了那么多年，我们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可你们，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不是说好，等太阳石煤矿建成一起去北京照个相的吗？你们走了我怎么去照啊！你们给我起来、起来啊！太阳石煤矿再有一个多月就建成投产了，我要你们一起跟我到北京，听到没有。”

姜维一个劲地拉李扬，不注地劝道：“扬弟，你听我说，有些事是我们无法抗拒的，你这样的情绪影响不好，会让家属哭得更伤心的。”

梦奇飞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对杨百慕说：“你去主持一下，让大家向牺牲的战友默哀！然后尽快把遗体送到矿医院太平间去，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另外，要尽快组成一个事故调查组，查明事故原因，对事故主要责任人，必须作出严肃处理。”

杨百慕点头，他走到李扬身边，扶起李扬，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你该做的是，如何坚强起来，去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任务，按时把太阳石煤矿建好，向上级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李扬的泪花仍在闪动，他坚强地点着头。

杨百慕大声说道：“同志们，这起事故是太阳石煤矿建设以来发生的最大一起责任事故，教训是非常惨痛的。同志们，血的教训告诉我们，安全和质量抓不好，事故隐患就永远难消除。让我们牢记这起血的教训，杜绝类似事故的发生。毛主席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现在不是我们哭的时候，而是要化悲痛为力量，永远记住这些为贵州煤矿建设作出牺牲的同志，我们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早日把太阳石煤矿建成投产。请全体起立，脱帽，向牺牲的战友默哀。”

全场肃穆，向牺牲的战友默哀。

3、水城煤矿建设指挥部日

事故调查组向指挥部领导汇报情况。

组长陆瞬正说：“这是一起典型的责任事故，事故原因是，由于巷道施工时碹体质量太差，碹体厚度不够，造成支护失效，抵抗力不强。在巷道大面积来压和淋水浸泡的情况下，发生了这起罕见的冒顶事故。”

杨百慕：“直接责任人是谁？”

陆瞬正：“汪来富。他是当时南大巷施工的负责人。据调查，当时他为了抢进度，放卫星，掘进速度快得吓人，但工程质量也差得吓人，当时有许多人提醒他注意质量，但他不但不听，还打击报复向他提过意见的人。”

纪检组长麻揖年也说：“调查中，我们接到不少职工的举报材料，普遍反映汪来富当时大量克扣职工工资，他用这些职工的血汗钱去收买、拉拢验收人员，导致验收人员验收他们的工程时没能严把质量关，造成豆腐渣工程的出现。经核实，这些情况完全存在，有证人证据。”

杨百慕把牙齿咬得咯吱响，问：“你们有没有提出处理意见。”

麻揖年：“汪来富的问题特别严重，他不但违法乱纪，还对这起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的处理意见是，移送检查机关，由他们立案调查处理，该判刑就判刑，该枪毙就枪毙。”

杨百慕痛苦地闭上双眼。

陆瞬正走到杨百慕身边，将卷宗拿递给他说：“杨指挥长，这是调查材料，请你阅后签字。”

杨百慕点点头：“今天的汇报就到这。等我向上级汇报后，再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4、西南煤矿建设指挥部老干医院日

医生领着杨百慕到了重症病房门口，医生对他说：“汪老的病只能是拖时日了，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叫你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交待。你进去吧！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我们会随时进来的。”

杨百慕进病室一看，发觉汪海洋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一根氧气管插在鼻孔里，只能靠氧气维持生命了。

杨百慕轻轻坐到病床前，伸手握住汪海洋干枯的手。

汪海洋声音微弱地说：“百慕，我知道是你来了。我叫你来，是有些事想根你说。”

杨百慕红圈红了起来，他说：“汪老，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挺住。”

汪海洋：“百慕，我听说太阳石煤矿那出大事了。”

杨百慕一惊，忙说：“没多大的事，已经解决了。”

汪海洋：“听说是来富惹的祸。”

杨百慕骇得瞪大双眼：“事情不大，来富没事。”

汪海洋：“你别瞒我了。这么大的事谁都瞒不住的。”

杨百慕：“你老还是安心养你的病，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汪海洋：“是怎么判的？”

杨百慕只好实话实说：“来富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与本案有关的十五名干部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判处。”

汪海洋愣了一下神，他干咳两声说：“这是轻判了，出那么大的事，伤亡那么多人，就是枪毙他也不为过啊！”

杨百慕：“汪老，你别难过，来富表现好的话，几年就会出来的。”

汪海洋：“百慕，你别宽我的心了，我知道我是挺不了多久的。来富成这样，我也就没什么牵挂的了。现在我仍有一事未了，只有托你去办了。”

杨百慕：“汪老，你说，我听着的呢！”

汪海洋吃力地说：“在我的枕头下面，有一个大纸封，我走了以后，你要把这大纸封亲手交给来富，他看了里面的东西，自然就会明白一切的。我走以后，来富就交给你了，你要，你要……”话没说完，汪海洋头一歪，与世长辞了。

杨百慕大声呼喊着，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医生们闻声而入。

主治大夫伸手探探汪海洋的嘴鼻，再看看眼球。末了摇摇头说：“汪老走了，料理后事吧！”

5、监狱日

汪来富戴着手铐，被管服人员押着，带到一处天井放风。

走着走着，汪来富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画外音）“怎么马彪也在这里？他又犯的啥罪？”

马彪也看到了汪来富，他立即厚颜无耻地凑上来说：“我早就知道，我们迟早会在这里见面的。好汉不离牢啊！好好享受吧！”

管服人员把马彪推走：“你乱说些什么？老实点。”

另一管服人员走到汪来富身边，大声对他说：“汪来富，外边有人来看你，跟我来吧！”

6、探视室日

隔着粗粗的钢窗条，汪来富看到，对面站着的是杨百慕。

汪来富沮丧地说：“我一个有罪之人，不值得杨叔叔来看我。”

杨百慕：“我是受你父亲之托来看你的。他临终前让我把这个纸封亲自转交给你。”边说边把那个大大的纸封递给了汪来富。

汪来富接过纸封，眼睛睁得大大的问：“你是说，我父亲已经……”

杨百慕：“确切地说，他是被马彪那伙人折磨死的，你父亲多次想见你，可你。现在好了，这辈子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汪来富表情复杂地闭上了双眼。

7、牢室夜

夜深人静，汪来富从胸前拿出父亲留给他的纸封。轻轻把封口拆开。

纸封里是几十张奖状和荣誉证书。有国家颁发的，有煤炭部颁发的，也有各省地颁发的。

还有一叠厚厚的未发出去的信，汪来富抽出那封没有信封的信看了起来。

（画外音）汪海洋：“来富，我的儿！父亲是怀着愧疚的心情这样叫你的。这是父亲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希望你能耐着性子读下去。

“父亲十八岁参加革命，十九岁入党，枪林弹雨奋战的几十年，身上伤痕累累，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在别人心中，父亲是个英雄人物，可在你的心中，父亲则是一个抛家弃小的可恨之人。说实话，父亲这辈子唯一愧疚的就是这件事，打你生下地那天起，父亲几乎没管过你和你娘，没有给你洗过一次脚，没有给你穿过一次衣，更没有好好和你说过几句话。

“儿啊！不是父亲狠心，更不是父亲没有人性，父亲是党的人，是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父亲肩负着解放全中国、建设新中国的重任，不能不啥小家为大家啊，像父亲这样的人比比谐是，许许多多的革命先烈连家人都没见上一面就匆匆走了，父亲能活到今天，能为党做点事算是幸运的了。

“儿啊！父亲能理解你，也没有责怪你，父亲就要走了，只希望在父亲走后，你别再怀恨父亲，你要好好工作、学习和生活，把父亲未完的工作接着干下去。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你娘，她这辈子过得不容易，你可以辜负我，但千万别辜负你娘……”

汪来富泪流满面。他再也读不下去了，双膝慢慢跪到地上，哽咽着说道：“父亲，儿对不起你和娘啊，儿给你丢脸了。父亲，儿会牢记你的教诲，好好接受改造，争取早日出去，干完你没干完的事业。”

8、太阳石煤矿建设工地日

工地上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人声鼎沸。

高音喇叭里唱着欢快的革命歌曲。

工地上到处贴着标语，醒目的横幅上写着：“热烈祝贺太阳石煤矿建成投产！”

在精心搭建的主席台上，西南煤矿建设指挥部领导、水城煤矿建设指挥部领导，基建处领导齐聚一堂，他们高兴地交谈着。

杨百慕抬腕看看时间，说：“梦总，时间到了。”

梦奇飞：“好，开始吧！你就按拟定的程序主持。”

高音喇叭停了，杨百慕的声音哄亮地响了起来：

“领导们！同志们！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庆祝水城矿区最大的煤矿——太阳石煤矿建成投产，这是西南三线建设取得的又一重大成果，为此，煤炭工业部专门发来了贺电。西南煤矿建设指挥部还专门带来了文艺宣传队给我们作慰问演出。会上，水城煤矿建设指挥部还将对在太阳石煤矿建设中作出突出贡献的先进集体和个人进行表彰。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西南煤矿建设总指挥梦奇飞同志给我们讲话。”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台前第一排坐着胸戴红花，肩披先进授带的李扬、姜维等二十多名先进人物，他们用力地鼓着掌。

梦男看着神采奕奕的李扬，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江娅神情凝重地看着姜维，见姜维眼神移向了她，她立即躲闪。

而这一切，同样没有逃脱唐英的眼睛。

9、路上日

远远见江娅过来，姜维站在路口刻意等着她。

江娅挺着个大肚子，正低着头走路，突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她抬头见是姜维，立即反身回避。

姜维急忙喊：“江娅，你躲我干啥？我只是想问你点事。”

江娅站下，但没有返身，她背着姜维低声说：“维哥，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最好别和我单独来往，让唐英看到她会误会的。”

姜维：“我们光明正大，怕啥？再说唐英也不是那种狗肚鸡肠的人。”

江娅：“维哥，别把人想得太好。毕竟我们曾经有过那层关系。以前，我们吃误会的亏吃得太多了。”

姜维：“江娅，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压抑，我就是想知道你的一些近况，想知道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