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云 || 笔架山

   一个春天般明媚的冬日，陪侄儿练完球后，因下午还有训练，心想就在水钢玩几个小时得了，两人拟了三种打发时间的方案，其一逛巴西，因可逛的地方少，又不需要买啥而被否决；其二，到亲戚朋友家坐坐，聊聊天，喝杯茶，又觉得没有事先预约，会打搅人家作息，无端给人添麻烦而被否决；其三，就是逛笔架山，想想真是个好主意，一来，爬山是我一向来的爱好；二来可以带小侄儿亲近动物，感受自然，并感受我和姐姐儿时的乐园；三来可以锻炼锻炼，活动筋骨，呼吸清新空气；四来可以登高望远，纵览钢城。

于是我们从曾经的儿童乐园入园，看着满墙墨绿的爬壁虎，静静悄悄的旱冰场，公园不同时期的画面如老电影胶卷，一一展现眼前，90年代初期，公园是封闭式的，是收门票的。第一次与老乡进园，两个20来岁的农村姑娘怯怯地，紧张地，羞涩地看看翘翘板，静静地绕过两架高高的水泥滑梯，摸摸秋千，便静静地退到龙凤池，在风雨亭看来往的游人，看水里的游鱼，切切私语着前途命运，羞涩地交谈着彼此心底的秘密。3、5年后，到水钢参加工作的我，就在游乐园正对的马路上遇到了他，那次他原本是去相亲的，说因我回头一笑打乱了他的阵脚。此后，笔架山便成了伊甸园，一起看动物、一起爬山、一起找宝、一起看灯展。那些年每逢春节，水钢都会在工会、公园举办隆重、繁华、热闹的灯展。十年的展出，展示着水钢的兴旺、水钢的辉煌，展示着钢城人的美好生活。当时的灯展犹如戏曲《夫妻观灯》中所描绘的，观灯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形态各异，神情各异。而展出的灯年年不同。声、色、光、型常给观者惊喜、享受与意外。

在一同游园的岁月中，我们从二人世界到了三口之家，园内也悄然变化着。跷跷板、水泥滑梯不见了，替代的是唱歌摇摆的儿童玩具，龟蛇参观馆，儿童乐园。儿童乐园是绝大部分水钢90后孩子的乐园，那里有滑梯、蹦床、秋千、木马等等，5元门票，可随到随玩且当天不限时。游乐园玩过后，出门上梯几步路，又是一处游乐场，飞机小船转着玩，旁边是《西游记》角色给你拉车跑。玩足后，两条水泥梯绕山盘旋，路路相通。半山腰的动物园里有梅花鹿、猴子、孔雀、锦鸡、鸽子、鹦鹉、鸵鸟、秃鹫、猫头鹰、黑熊、狼、老虎、狮子。其中看鹿、喂鹿是孩子们常玩不厌的游戏，那时幼儿园相识相知的四个小女孩就在鹿园附近或扯草喂鹿，或坐吊床、或唱或跳或游戏，而四个妈妈带些小吃、水、报纸、扑克，偶尔买几碗怪噜洋芋。一来孩子有伴开心自在地玩，二来大人得闲亦自在，聊天、打牌，从怪噜、双升、飘十到斗地主。在公园一次次的聚会中、一次次的游玩中，孩子渐渐长大，大人因工作调动也天各一方了。

走着、聊着、想着，不觉来到了鹿园，本想与孩子扯草喂鹿，看看孔雀开屏，听听狼嚎、狮吼、虎啸。而眼前，动物一只也不见，所有的笼子都空了，只有厚厚的枯叶，寂静的山林，寥寥的游人。曾经出门郊游、亲朋聚会、老人晨练、青年拍拖、孩子玩耍首选的笔架山，曾经游人如织、寸土寸金的笔架山，曾经公司、分公司纷纷在此举办各种娱乐活动的笔架山，却让我始料不及，脑海中“人面桃花”、“斜阳草树”、“桥边红药”瞬时闪过，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看我纠结的表情，侄儿轻轻地说；“那我们就看笼子和落叶吧”。

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情绪，我们继续爬山。登顶后，看曾就读过的高中，曾居住过的单身楼、曾工作过的厂矿、车间依然如故。看笔架山的东南方，发展日新月异，帝都高楼林立，大润发超市色彩明亮，新修的体育馆银光闪闪，而我们的新家就紧邻体育馆。对照的画面，让思绪透过时空，仿佛听到苏子在轻轻吟颂“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笔架山正是在变与不变间屹立着、见证着、永恒着。笔架山的寂静正是市民休闲娱乐多样性的结果（近年来市区除笔架山、清碧公园外，新增了荷城花园、三线博物馆、湿地公园、新体育馆、花山公园、人民广场等休闲游乐场所），而笔架山动物园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虽说对每个依恋水钢、依恋笔架山的水钢职工、家属、子弟会有些不舍、有些失落。静心想想，却又是发展之必然，毕竟该动物园比之近年来市区新建的动物园，不仅动物种类少、数量少，场地也小，动物园从有到无，情感上是失落，理智上却是无胜于有，便觉也是顺时之举了。

诚然，笔架山因水钢而成名，成名后的笔架山又成为水钢的地标与水钢人思念的载体与对象，如“笔架山”文学专栏，她即是文学青年成长的沃土，又是才情展示的舞台，更是水平提升的助推器，同时“笔架山”也因一篇篇清新的、风格迥异的文学彰显其活力与魅力。思念是具体的也是抽象的，笔架山是实体的也是心中的，让我们以笔架山为原点集聚钢城人的思念；以笔架山为起点，让水钢子弟望眼时空，不局限水钢，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与前景。

极目远眺，思绪放飞，上山时那悠悠的荒凉、沧桑、落没渐渐消散，眼里心里只有笔架山了。

（编辑审核：傅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