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秀 || 情深似水——思念我的婆婆奶奶

　　82岁的奶奶因疾病而离我们远去!止不住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流淌使我的眼睛红肿，按说孙媳妇不应该这么悲伤啊!我家的那位也一个劲劝我：别这么长时间的哭，80多岁在我们这里也算是喜丧了，(那时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奶奶在世时我们尽了孝心了，问心无愧!

　　是的，奶奶有病，吃饭很少的时候，我们每周末都买学校面包房刚出炉的喷香的面包和奶奶爱吃的奶糖回家，细心的奶奶数着我们给她捎去多少面包、多少糖块，逢人来看望她，总要夸夸孙子孙媳妇对她的好：每个星期天都来看我，已经捎来了多少个面包、多少块糖块了------

　　回想第一次进婆家的门，奶奶已经70多岁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我模样的奶奶，一边伸出胳膊揽我入怀，一边嘴里说着：“看看俺孩子啥模样?”把我揽在怀里抚摸着时，我自嘲地说“又瘦又黑又矮哦”，奶奶吐字清楚的说：“俺孩子不瘦，俺孩子不黑，俺孩子更不矮!”

　　第二次挨得惊吓更大，更加使病情加重：那是我的父亲癌症需动手术，公婆也是瞒着奶奶急急赶到了县城，哪知奶奶转来转去，怎么家里只有她一人?胡思乱想之下，一时急火攻心头脑模糊，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爬不起来，幸有附近邻居发现，帮忙抬到床上，更幸好公爹及早赶回了家!

　　不管我们多时回到家，遵照奶奶事先嘱咐做好的饭菜、洗晒干净、散发着阳光香味的床铺在等着我们------被长辈牵挂着的我们，沉浸在亲人的浓浓的温暖氛围之中,真有种要被幸福融化的感觉!总觉得：遇到我的婆家奶奶确实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

　　每年农忙时节，还惦记着在外村结婚、有了孩子的孙女，既要带孩子又要干农活的繁忙，非要到结了婚又有了俩孩子的大孙女家过些日子，帮忙看孩子、收拾院子、喂好鸡鸭鹅猪，为孙女的繁忙家务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并且亲历亲为指导大孙女做针线活，虽然手脚早已不是年轻时的管用，但是动脑动嘴指导大孙女做针线活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孩子的大姑在做针线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经过“名师”奶奶的“培训”，做鞋、纳鞋垫、做棉衣都是令我这个好女红，善剪裁潮流时装的人大为佩服的。

　　后来当我们周末、假期带着孩子回家时，奶奶更是每个汗毛孔都舒展着笑意、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无比高兴的看着她的重孙子，这是她的第四代人啊!当孩子牙牙学语会叫“太太”时，她更是合不拢嘴的笑着应答。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家的那位正当上小学，当时的饭菜只能以野菜充饥的“瓜菜代饭”，可是一个正逢成长期的男孩子哪能只吃野菜，步行三、四里路再去听一整天的课呢?奶奶就把当时可算是极珍贵的细粮——地瓜干(红薯干)用线穿起来和野菜放一个锅里一起煮到七、八分熟，(太熟透了的红薯瓜干会碎)然后拎起搭在锅台上的线头，一串地瓜干——这就是上小学的男孩带到学校里的一顿极精致、当时全家最高级别的午餐了!可当时全家人却全都是吃着野菜的啊------

　　她是在他们的父亲不到十岁失去母亲后进入家门的，一辈子没有生育过自己孩子的精明干练的农村妇女，以勤劳的双手、惊人的毅力把夫家地里的农活、家里的生活打理得有条有理，待丈夫和其亡妻的孩子视如己出，待每个孙男孙女都视如珍宝，这是何等的善良!这是何等宽阔的胸怀!由此更加赢得孙男孙女及我这个孙媳妇的无比敬重!

　　更赢得全村人对她的无比敬佩、无比尊重的事还在后头!农村春节的风俗是：大年初一人们会到德高望重者家里为其拜年，我在夫家过的第一个春节可开了眼界：从上午七、八点钟开始就有人络绎不绝的来给奶奶拜年，他们有的人称奶奶为嫂子，有的称大娘或婶子，有的喊奶奶，还有的叫老太太，精明能干、辛苦操劳一辈子的满脸慈祥的奶奶这时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这就是我那勤劳、阳光、善良一辈子又有好心态的婆家奶奶!

　　另有一件事彻底颠覆了我原来一直认为的：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年轻人嫌其说话罗嗦的看法。奶奶越是年龄大，话语反而越少越精炼，越是理解年轻人爱美、好胜的心，说出的话语总是使人心里暖暖的，是不是人家说的“口吐莲花”就是这种感觉?

　　改革开放初期，我最小的小姑子在县城校办工厂上班，爱美的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买了一双当时刚兴起的紫红色方口高跟皮鞋，周末想穿它回农村的老家，可又怕恪守古训、板板正正的奶奶会训她，最后在我的鼓励下还是穿着这双当时很时髦、农村很稀少的鞋、忐忑不安的回家了。

　　没想到小姑子回来后很高兴地向我说，她专门要奶奶看这双鞋漂亮不?在奶奶面前转了一圈，没想到奶奶看了一会欣喜的说：女孩子家，穿什麽都好看!这就是奶奶，这就是使我无比怀念的奶奶!这就是虽无血缘关系而给我们无比温暖的奶奶!也是虽无骨肉之亲却胜似亲奶奶的婆家奶奶!

　　坎贝尔曾说：“活在活着的人心里，就是没有死去。”我和我家的那一位深感遗憾的是，没在奶奶活着的时候接她老人家到我们的小家住上一些日子------

　　睡觉时总盼奶奶入梦，因为记着她的好;因为想着在她身边的温暖;因为想着她的为人，因为------也许是我从小失去母爱，有奶奶在的每一个回家的周末和假期，都觉得时间飞也似的瞬间过完。

　　奶奶离开我们将近四十年了，每个孙辈可曾有一天忘记她?我曾在奶奶离开后不久，含着眼泪写了一篇较为笼统的纪念奶奶的小文，被县里的广播电台采用，高音喇叭在响着，满大街都听得到我如泪如泣的回忆，那是我走在路上听到的，顿时泪如泉涌------

　　奶奶曾在我的最小的小姑子刚满十六岁时到我家帮我带孩子时就交代我：要教会她做家务，最重要的是教会其如何做人!值得告慰的是我做到了!我的这位小姑子不管是上班还是做家务，勤奋有加，对两边的家庭都是孝老爱小、样样家务事，拿得起放得下，自学能力很强，善于接受新生事物：钩编毛衣帽子、炸煮蒸烧烹调菜饭、蒸包子包粽子，在网上学习，认真料理全家人的生活，比我都强!

　　前几年又含泪写了一篇回忆奶奶二三事的小文，被有关自媒体采用，一时间，读者众多------是我无比感恩的心，还是情感真挚感动了他们?那篇小文也是好评如潮!

　　近几日，虽年近古稀，但是不管多时想到奶奶，总是泪盈于眶，特别是睡不着的夜晚，奶奶的音容笑貌总是眼前浮现：那一幕幕的温暖，那一幕幕的亲情，最是难忘，但是无论如何却不能复制再现了------

作者简介：王延秀，女，网名 黄海水珠 中学高级职称，物理教师。今幸得高科技帮忙，码字简单快捷。实现退休前的愿望。

（编辑审核：陈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