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江 || 一方水土（连载之四十一）

张明翠回家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应该说她今天的心情是有史以来最愉快、最兴奋的一天，她终于在这不惑之年实现了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奉献给了一个自己爱着的人。一到家，她就精神焕发地开始弄饭做采，她要把这节日的气氛渲染得浓浓的，热热的。

汪志和正好从对队回来，一见张明翠，好似见了另外一个人。只见她脸色红润润的，比平时年轻了许多，整个神情，犹如黄花闺女般的妩媚，做活计时嘴里还哼着愉快的民歌。尤其是见汪志和进门后，她显得从未有过的殷情和温柔。她急忙给他递过一个椅子，嘴里还说：“火拢边给你泡得有茶，等来富儿回来，我们就吃团圆饭。”

然而，张明翠满脸的容光，在见了封二毛以后就顿时黯然失色了，笑容和歌声也不见了。

封二毛是随着汪来富进家门的。他满以为今天替张明翠出了气，她会好好感激他的。所以，一进门，他就犹如一家之主似的往懒板椅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眉飞色舞的给汪志和、张明翠汇报今天的战绩，全然没有看到张明翠那不悦的脸色。

汪志和当然是很耽心的，他怕张明翠如此难看的脸色会得罪了封二毛。虽然他对封二毛放荡不羁的性格也十分反感，但他的确又不能得罪他，他知道封二毛对他在夜郎村的利益是无法估量的，他知道要想巩固他在夜郎村的统治地位，封二毛于他是别人不可替代的人才。于是，他给张明翠使了个眼色，故意卖个顺水人情，说道：

“不错，今天你的表现确实不错。我看今天你就别回去了，就在我家过八月十五吧！”

封二毛在夜郎村是吃惯了白食的人，无论到谁家，遇着吃饭，你不请他他也会主动上桌的。今天他明明就是冲着张明翠和这顿饭来的，听汪志和这一留，他就更名正言顺了。他咧开大嘴一笑道：“随便，随便，在哪也是过。”

张明翠是一万个不情愿留下封二毛的。有他在，她就调不起胃口，甚至会反胃，有他在，她的心就难予安宁。每当看一眼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强暴她的那些土匪狰狞的面容就会在她眼前浮现。每当看到封二毛那狼吞虎咽的吃象，她就会想文诌诌的小爱人马彪。自与马彪偷吃了伊甸园的禁果，她的心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总会自觉不自觉的要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位小情人联系在一起，有这样一位小美男在她的心里，别的男人在她的心中的分量就太轻了，拿封二毛与马彪相比，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黑猪波罗与白马王子。然而，就是这样的丑八怪，还成天不自量的要打她的鬼主意，真是饿老娃想吃天鹅肉。哼，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会得寸进尺，就会厚颜无耻地动手动脚了。于是，张明翠阴着脸说：

“二毛，你是喝夜郎湖的水长大的，应该知道夜郎村的民风民俗。八月十五是各家各户团圆的日子，而团聚又是排外的。二毛，不是翠姐吝啬，舍不得给你这顿饭吃，你有母亲在，就不能抛下她不管。我知道你现在回去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了。我已在灶房给你准备了酒菜和月饼，你把它带回去，和你妈吃顿团圆饭吧。你要尽尽孝心，也好让外人说你一声好。”

如此不是逐客却是胜似逐客的安排，既合情合理，又不轻易得罪人，汪志和在心里直说妙，他不得不佩服这婆娘的圆滑和良苦用心。

封二毛真是个缺少心眼的人，他根本理解不透张明翠的用意，他反而把张明翠的这份关心理解歪了，他直以为这是张明翠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这美如天仙的女人，心想，这辈子要能真心修到这样一个要有脸有面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那死了也值得了。他满含热泪，起身谢道：“翠姐，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二毛这辈子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象你这样关心过我呢！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着的，如果这辈子不能报答你，下辈子我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你。“

真是弄巧成拙，这张明翠聪明反被聪明误。封二毛这赤裸裸的表白，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她只得再挤出点笑容，和蔼地说：“行了行了，别酸了，你快去吧！”（未完待续）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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