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丹 || 春雪

对于南方的我们来说，立春过后，还能遇见雪，实属罕见。

前一天傍晚淅淅沥沥的雨夹雪在入夜后完成变成了雪。没有停止的迹象，一直下到晚上。二月了，湿冷的天气接连不断，当雪花终于降临，难得一见的春雪把人的心情盘活了，每个人都猛然间恢复了生机勃勃的表情。

粉末般的蒙蒙细雪不停地从灰色天空静静落下，不知不觉，整个世界都沾满了雪花，有的地方如同披上飘逸的纱裙，有的地方像是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从外婆家二楼处远眺整个小镇，她端庄又安静。小镇凹窄又小巧，如同一个扁平的碗，低矮的房屋安静的躺在“碗底”或“碗壁”上。远处，山上有的地方也盖着“棉被”，有的地方树色还露着，山坡上卧着些房屋，看不见炊烟，仍能感受到温暖的烟火气息。光秃秃的山此刻变得可爱极了！南方的雪总是能给人惊喜，或许是人们纯粹的雪景情结吧！近处，许多石绵瓦房顶铺满了厚厚的雪，但也遮不住里面欢快的笑声。

在城里，不住在很高的楼层是看不见别人家屋顶模样的，而在小镇，五层的房子算是高楼了，家家户户都差不多，哪里会有陌生的距离感呢？连呼吸便也觉得近了。蜘蛛网般的电线纵横交错，挂住了雪花，层层叠叠，像杂乱且晶莹的项链悬空挂着。

默默俯视着庭院前的菜地，只有一两点绿色探出头来。街道上也没有一丁点车辆行驶的声音，万物都静止似的，只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低垂的天空被雪映着绚亮，我起得很早，看见一对情侣经过外婆家前面的庭院，一前一后，后面的人印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像在拓字，俩人共同创作了一个很好的作品，积雪的庭院里有序地排列着深深浅浅的脚印辙，爱心形的。

中午了，雪那么大了，看，仿佛擦拭过的天空，露出了脸，晶莹剔透，让人无法直视。庭院里雪积得很厚了。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和三姨、三姨夫都跑出来在雪地里撒欢，时而掷出雪球，时而被雪球击中，没有长幼之分的隔阂，活跃的模样像极跳脱的兔子。此时，湿冷的天空并不显得凛冽，真是一幅欢快的景象。

不知多久，笑声没了，剩下了踩得凌乱的积雪场地孤寂地呆着。

不由自主的，我站在了雪地里，雪中精灵飘飘洒洒肆意飞舞，落在发间，落在肩头，落在鞋面，镜片上沾上了雪花，双眼模糊了，进入一片幻境里，任由我随意地想象。生活中的那些不如意此时抛到脑后：当你被生活打回原形，陷入泥潭时，沉浸在这纯白的世界里，雪，给人坚定的力量。

下午了，雪花仍旧不知疲倦地下着。粗壮的杨树用奇特的姿势伸长树枝，树下的雪花风情万种，有些雪花飘过杨树的枝丫，撞到草上，落在地上，没有了踪影，不得不让人感叹，雪啊，无论怎样的归宿，都给人们展展示了她的美，至少她精彩过，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雪天仍旧阻止不了小镇热闹的街市，乡村的年味儿似乎还没有消散，还在街道无限地延伸。街道的物品鳞次栉比，糖果，糕点，水果，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新鲜又实在，价格比城里便宜不少。街市边角处，炸土豆，烤臭豆腐干，凉粉米皮等小吃让人们的口水垂涎！

春雪里，乡镇的街市更加朴素而真挚。外婆让我买些白菜，戴着帽子和围巾上街了！戴着牡丹花色头帕的大婶拥有一小块摊位卖本地白菜，询问价格时，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5角还是5块？”大婶脸上堆满了笑容：“是5角勒。”外婆叮嘱过买东西要记得还价，不要傻乎乎地买贵了。大婶喊的价格谁还会忍心砍价？大婶并没有因为雪天而坐地起价，多少年没有买过刚摘又便宜的白菜了，摊位上的十几斤白菜都被我买下了，我提着白菜，大婶拿着钱，我们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样的春雪里，街市上，人们面上是含笑的，心里想着：“这场雪过后，春天真的快来了吧？”

作者简介：钟山文学沙龙秘书长，市评论家协会会员，市作协会员。

（编辑审核：陈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