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沁阳 || 生长之心

    红薯的枝条已被宽大的叶子压弯，只能依偎在台灯上。渐渐的，枝条便沿台灯生长，灯光打在叶子上，是自然与人工的绝美搭配。

       这几个小红薯本被压在厨房的箱底，还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土，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爸爸却如获至宝般将他们拿出放在同样被废弃的装坚果的盒中，就像抱回了个遗弃街边的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这还不够，爸爸还拿来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个大胡子花脸，向来墨守成规的我，对于这飞扬的大胡子大嘴还有些抵触，而爸爸则嘿嘿地笑，就像小时候做了恶作剧般狡黠地笑。有时我甚至觉得，爸爸比我还幼稚。

      它们的生长力我却着实低估了，从长芽到舒展开叶子，也不过两天。慢慢的，我已习惯了这些其貌不扬的小生物，每天起床看着每时都有新样貌的红薯，就好像是拉开了崭新的一天。隐藏在宽大叶子间的小叶芽还拢在一块，只能看到红色的筋脉，但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舒展开来，我甚至会想那红色的筋脉间，是否流动着它们的意识？它们是否渴望着生长到心中的远方？

      有一天，爸爸问我：“你猜哪个小红薯长得最快？”我仔细地瞅了瞅，指着叶子最多的那个。而爸爸则神秘地笑了笑，指着刚长出三两片叶子的我最不抱希望的那个，“你起身仔细看看它。”爸爸说。我一看，这个看似瘦弱的小红薯，底部已生出了白色的根，绕在它身旁。“虽然表面不起眼，但它已经从内里稳固住自己，时间也掩盖不住它的锋芒。”果然，如今，它的叶子已从盒中延展到台灯，又贴着墙壁迅猛生长。

       爸爸的判断如此之准，而我内心的敬仰如根系发达的红薯，枝叶更加丰茂了，我知道我的爸爸不是生物专家，也不是曾经的农民，他是九十年代的电科系大专生。他看问题之准，更多来源于生活。他是我心中优雅的生活者，这优雅并非文人雅士的高洁，并非物质生活的精致，而是源于那份感受力，对生活、对自然、对世间一切的感受，对于新事物的渴求，对于快乐的探索。就像爸爸做菜，都是喜欢学着做一些不常见的东西，连吃饭这种平常的事都有了惊喜感；当我们说着“假期就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或工作时”，爸爸则不然，一到假期便拉着我们游一番一年都未曾涉足的景点；当我睡不着时，他不会只让我闭眼睛躺着，而是兴致勃勃地讲起历史故事伴我入眠……

       生活本是虚虚实实，因为有心参与，才能在这贫瘠中长出万千枝叶。有的人随年龄增长，不再新鲜，止步不前，只愿我的心始终生长，如蓬勃的红薯叶一般永远青春。

（编辑审核：陈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