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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兴明【杜兰甫】||乌江魂(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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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8-31 09:36作者:陶兴明 【杜兰甫】来源:西南文学网


张广利隔山观匪,龙乐丰夜探狼窝


就在罗雨生离开县城回山向邓开良汇报情况的第四天傍晚,留在息烽县城打探消息的赵怀德气喘吁吁地跑回刺竹山,带回了让邓开良更加不安的消息。赵怀德把他探听到的高庆庚等被枪决、农代如期召开、余伟民要到息烽县任书记以及随同的还有九百多人等情况向邓开良一一仔细说出,他怕邓开良不相信自己能探听到余伟民要来的这么“机密”的重要情报,赶紧补充道:“大队长,余伟民要带工作队来的事,是陈广辉在公审大会上说的,绝对假不了!依我看,工作队一来,咱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所以,要早做准备才行。”

邓开良曾听高庆康谈起过余伟民要带工作队到息烽的消息,对此并不感到吃惊。令他震惊的是,高庆康等人这么快就被枪毙了。他把赵怀德打发走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共匪这一招来的厉害,既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又强有力地震慑了对手。我到现在还没有接到站长的下山命令,看来不用去了。这样虽然可以避免立即失败的命运,但农民代表大会一开,工作队再一来,要不了多长时间,全县绝大多数地区就会被共匪控制,真到了那一步,可就寸步难行了。”他越想越烦,实在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就把副大队长夏世荣找来商议对策。

夏世荣的经历与邓开良不同,他是一名惯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凶狠残暴的印象。

他无论是在枪法、武功上,都是很少有人能敌得过的。如果空手搏斗,六七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有“登山越岭如行平地”的本事,速度之快,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因此被人称为“草上飞”。解放前,他纠集一帮人在息烽境内的养龙司、温泉、南山等地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后来受到国民党息烽县政府的招安,在县民团弄了个大队长的位置。息烽刚解放时,他见大势已去,就假意向人民政府投诚,不久又恶性难耐,重新为匪,纠集旧部拉起一支队伍,投靠了秦平涛。重新为匪后,他凶残的本性就又肆无忌惮地暴露出来了,不断率领部下攻打息烽各乡镇人民政府。令他沮丧的是,在与人民政府的多次作战中,他的队伍不但没有得到壮大,反而损失了不停地折兵损,最后剩下不足十人。在恢复无望情况下,只好听从秦平涛的建议,率领手下并入了邓开良的第三大队,自己在邓开良手下当了副大队长。此后,他与邓开良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坏事。后来,邓开良还把他介绍给高庆康,加入了“息烽反共站”,他又重新“神气”起来,变本加厉地干起了坏事。他在周天贵的指挥下,与遵义等地的土匪勾结,在温泉的板桥设下埋伏,致使中共息烽第一任县委书记金立波及跟随前去剿匪的县大队和县委通讯班四十二人壮烈牺牲。随后,又充当秦平涛的前部先锋,攻打息烽县城。

他带人冲进县政府后,除了抢劫财物外,还亲自动手烧了县政府的房屋和存放在那里的所有文档资料。接着,他又参加了攻打修文、开阳等地的乡镇人民政府,继续残杀革命干部和人民群众,被他打死和杀害的有三十多人。“南山战斗”后,他和邓开良没有跟随秦平涛去金沙,因此才躲过了被消灭的命运。但在解放军的追击下,也被吓破了胆,过去的凶悍气焰一扫而光,也变得肯动脑筋了。此刻,他听邓开良讲了高庆康等人被枪毙,以及余伟民将率九百多人的工作队到息烽的消息,被惊得面如土色,好一回儿才回过神来。他思索了一阵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大队长,目前情况下,下山跟共匪拼是不现实的,最好就在刺竹山隐蔽,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和国军反攻大陆。要是转移到其它地方,恐怕更难站住脚,弄不好很快就会遭到共匪的毒手。”

邓开良见夏世荣说的与自己看法相似,就做了如下决定:派罗雨生和赵怀德再次潜入息烽县城,继续探听和搜集各方面的情报;其他人躲在刺竹山上,静观时局的变化。为了防止被外人发现,除了严令众匪兵不得随意走动外,还实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

就在邓开良一伙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却是息烽公安局全体民警高兴之时。他们顺利破获田明理被杀案并生擒高庆康一伙,让息烽县第一届农民代表大会得到了胜利召开,又迎来了新的县委书记余伟民和他率领的工作队。此种情况下,他们个个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决心再创佳绩,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做出新的贡献。

余伟民是个相当心细和有工作经验的人,他带领工作队在修文县马家桥集训期间,已尽可能地对息烽的各方面情况进行了了解和分析研究。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消灭残存的土匪和暗藏的特务,人民群众就不会真正打消顾虑,“五大任务”也就无法顺利完成。所以,到任的当天,他同各科局长见过面后,就把丁一伦单独留下来。他先肯定了公安局前段时间的战绩,又详细询问了息烽当前的治安状况,随后说道:“丁局长,我刚到任,对息烽的情况还不了解,但我认为,必须把稳定社会治安做为各项工作之首,因为只有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才能干好其它工作。你说对吗?”

丁一伦听罢,连声称是。接着,就如何搞好社会治安谈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余伟民认为丁一伦的建议很好,也切实可行,就对他说:“丁局长,你尽快落实,如果遇到困难要及时汇报,县委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解决。现在的形势与几个月前大不相同,咱们的人力物力已比较充足,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顺利完成 ‘五大任务’,实行了土地改革,人民群众就会真心实意地跟着我们走了。到了那时候,任凭国际风云怎样变化,我们也能稳坐‘钓鱼船’,确保人民政权万古长存了。”

丁一伦回到公安局,马上召集全体成员开会,传达过余伟民的指示后,接着谈了自己的看法,让大家讨论通过后,随即向大家布置了新的工作。即针对“息烽反共站”站长和另一名副站长及女特务李金凤还未落网、其它特务底数不清、他们有可能用无线电进行联系的情况,派林春芝和文飞凤轮流值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控敌台信号;由马青山带六个人审讯关押在看守所的特务和土匪,挖掘新的线索;他自己与龙乐丰各带一个小组,查找漏网土匪的行踪;其他人在公安局应付日常工作兼作机动力量。分工完毕,全体人员即迅速奔赴自己的岗位,开展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

按照预定计划,丁一伦和龙乐丰带着自己的小组,深入到各乡镇的村寨,与当地的党政干部和先期到达的工作队员取得了联系,随后共同开展发动群众、查找匪踪的工作。同时,秘密召见分布在各地的情报员,向他们布置了查找漏网残匪的任务。

息烽县公安局发展的秘密情报员中,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名叫张广利,家住当地的小寨坝南极。解放前,张广利曾拜过当地著名的民间药师和猎人为师,经过勤学苦练,小小年纪就掌握了爬壁攀崖采摘草药的绝技和“百步穿杨”的枪法,还从一个老拳师那里学会了一身惊人的水、陆搏击功夫。他的父母见他聪明能干,很是希望他出人头地,并通过他来改变贫穷的家庭环境。深思熟虑之后,他的父母就更节衣缩食起来。他们吃尽千辛万苦,把他送到当地的一家私塾读书。私塾老师叫刘长发,是一名前清秀才,文字功底相当深厚。他是个特别爱才惜才的文人,见张广利读起书来聪明异常,简直有“过目不忘”之能,如获一宝,教起他来就格外认真。张广利在刘长发那里学习了三年,不但认识了不少字,诗词和书法也有了一定基础。后来,他的父母在刘长发的建议下,求亲告友,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到一些钱,把他送到县城去上了小学。毕业后,凭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到省城去上中学,但家中实在困难,根本无法如愿,甚至连在县城上中学都不可能。万般无奈下,张广利就回到家中当起了猎人和药农。由于他的采药和打猎本领远超当地的药师和猎人,收入也就随之渐增,很快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张广利非常好学,只要一有空闲,他便会到刘长发那里请教,所以,在文化方面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由于他为人善良、乐于助人,熟不熟悉的人,只要有困难找到他,他都会尽力相助。因此,深受当地人喜爱,名声也越传越远,短短几年时间,在息烽已小有名气的。

夏世荣重新为匪后,认为张广利是个人才,极力拉他入伙。张广利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当时虽然还不懂革命道理,但凭直觉和观察,认为夏世荣一伙的所作所为,都是十恶不赦的,凭着他的正气,又怎么会与这些邪恶分子为伍?因此,无论夏世荣怎样威迫利诱,都坚决予以回绝。夏世荣既为得不到张广利恼火,更怕张广利今后为人民政府所用,就做出决定:再最后“劝”一次,如果张广利再坚持不肯入伙,就把他杀掉,以免除后患。那天,当夏世荣带着手下赶到张广利家时,张广利恰巧外出采药未归。他的父亲张学斌也对夏世荣的行为相当反感,听罢夏世荣的来意后,忍不住大声斥责了夏世荣几句。夏世荣恼羞成怒,当即将张学斌夫妇及张广利的妻儿杀死,拿走几张兽皮和一些珍贵药材,还放火烧了张家的房子。张广利回到家,从邻居口中得知眼前的惨景是夏世荣所为后,胸中的怒火烧干了悲痛的眼泪。他发誓要消灭夏世荣一伙,为家人报仇,为民除害。

事情的发展没能让张广利如愿,因为夏世荣惧怕他报复,对他防的很紧。后来,他不但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还被夏世荣手下的得力干将林荣生带人抓住。他被带到夏世荣设在温泉的营地后,夏世荣见“劝说”无效,就让林荣生带人把他拉到红水河边,准备杀掉。

林荣生是个性情凶悍,杀人从不手软的惯匪。他与四名匪兵用棕绳将张广利双手反绑,押到红水河边后,对张广利说:“姓张的,你不要怪我们,谁让你不肯归顺呢。你记好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他狞笑几声,又说:“本来可以一枪把你打死,但为了节约一颗子弹,我要用刀把你砍成两段!说实在的,用刀砍可比用枪打刺激多了!”说完,把手中的驳壳枪朝腰带上一插,抓住张广利的双肩使劲朝下一按,同时,抬腿踹向张广利膝弯处的委中穴,准备把张广利踹跪在地上,然后行凶。

张广利被抓住后,一直都在寻找逃脱的机会,此刻,他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能就这么死,无论如何都要搏一下!”同时也想好了脱身的方法。就在林荣生的脚将要挨上他膝弯的刹那,他已用后脑猛力撞在林荣生的鼻梁上,他这一下,因动作太快,力量很猛,林荣生猝不及防,鼻梁当即被撞断,人也一屁股跌在地上,鬼嚎“呜呀”一声,伸手捂住鼻子。张广利一撞得手,顾不得后脑生疼,健跨几步,将身一跃,跳进了波涛滚滚的河中。

另几名匪兵没想到张广利会来这一手,都愣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见张广利已“沉入水底”,急忙朝河里开了一阵枪。林荣生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伤痛,恼羞成怒地拔出手枪,跑到河边观察。没有看见张广利的尸体飘上来,就带着几名匪兵顺着河岸往下游寻找。在张广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林荣生一伙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番。回到营地后,林荣生向夏世荣作了虚假报告:“本来想把张广利枪毙算了,可他狗急跳墙,趁我不防,突然用头撞断了我的鼻梁骨。我一气之下,当场将他砍成了四块,丟进了红水河喂鱼了。”

夏世荣信以为真,询问了林荣生的伤势,见他无大碍,就对林荣生和另几名匪兵说道:“以后执行这样的任务,可得提高警惕,因为无论什么人,临死前都有可能拼命一搏,赌赌运气。不记住这一点,就有可能吃大亏。”随后,他吩咐林荣生去治疗,把林荣生的汇报信以为真,也不再多想。

张广利的水性非常出色,跃入水中后,双手虽然被反绑无法动弹,但靠双腿仍能控制住身体。他知道不能露出水面,否则有可能被乱枪打死。于是,就用力往水底一钻,扭正身体,双腿猛力蹬水,顺着湍急的河水急速而下。当他浮出水面透气时,离匪兵已有了几百米的距离。换过气后,他拼命地游啊游啊,离匪兵越来越远。当他认为已经逃离了危险后,就挣扎着上了岸,在岩石上磨断绳子,才真正脱了险。

不久,他遇到了公安局的龙乐丰。龙乐丰早就听说过张广利这个人,也了解到他属于正能量很强的人,就有意识地想找机会将他团结到革命队伍中来。这次恰好碰上,如得一宝。

在龙乐丰的悉心教导下,张广利懂得了不少革命道理。他深深得懂得,单靠自己的力量,是给家人报不了仇的,必须要依靠新政府。于是,一个在愤怒中煎熬、在孤独中流浪的灵魂,就像找到了家,找到了依靠。他积极地向为贫苦大众谋幸福的共产党靠拢,时刻要求自己学习进步。不久,他就被龙乐丰发展成公安局的一名秘密的情报员。此后,他在龙乐丰的帮助和指挥下,积极在暗中调查、了解土匪的情况,为公安局和剿匪部队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天,龙乐丰秘密召见张广利,向他布置了查找漏网残匪下落的任务。从这以后,张广利就常常头戴斗笠、身背竹篼、手提药锄,扮成药民,四处打探。对这项工作,他既喜欢又报以很大的热望。他巴不得一下子找到土匪的下落,让人民政府把他们彻底消灭,从而达到为民除害、为家人报仇的目的。所以风里雨里从不停息,无比勤奋。

一九五零年十月下旬,张广利独自一人来到刺竹山下,他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凭着自己以往对土匪的了解,心中暗道:“这里是息烽和开阳两县的交界处,交通闭塞、人烟稀少,如果漏网的残匪躲在山上,一时之间倒不容易被发现,应该上去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他刚迈出双腿走了几步,又赶紧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真是昏了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去,没有土匪则罢,如果有土匪,非吃大亏不可,弄不好还要丧命,看来得另想办法。”他四处一看,见三四华里外有一座山,此山高度与刺竹山差不多,便宜侦查,就爬到那座山的顶峰,在灌木丛中隐蔽好后,从背在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十六倍的军事望远镜,举到眼前朝刺竹山方向观察。他的这个望远镜,是前年冬天用十个麝香、两张兽皮和十斤野天麻从国民党部队中一个管后勤的军需官那里换来的。平时,他把这个望远镜视为珍宝,从不轻易示人,这个望远镜也为他打猎和采药提供了不少方便。此刻,望远镜却没有发挥作用,因为刺竹山上被一层淡淡的云雾遮住,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景物。他抬头看了看天,试了试风向,凭经验预测到第二天将会艳阳高照、云雾全消。于是,做出了暂时下山,次日再来的决定。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张广利带上准备好的干粮和水,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来到山顶,在早已选好的地方隐蔽下来,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生起,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张广利见自己的周围和刺竹山方向果然没有云雾,心中大喜,急忙拿出望远镜朝刺竹山观察。顿时,一切景物尽收眼底。大约七点多钟,他看见刺竹山上飘出了一股淡淡的青烟。那股青烟被风一吹,很快散去,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于是他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十一点多钟,刺竹山顶又飘出了一股与早上相似的青烟,并还比早上的浓了一些,维持的时间也长了一些。他推测那烟是有人煮饭时发出的炊烟。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就举着望远镜仔细查看,过了好一会儿,不但没有看到人影,甚至连住人的房屋和茅棚也没有看见。面对这一现象,他在心中分析:“看来刺竹山上确实藏着土匪,要是正常的人,决不会这么诡秘。我应该马上回去,把这一情况向公安局报告。”

他刚要起身,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摇了摇头说:“不能走!就这么去了,丁局长和龙股长问起来,我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们为了弄清情况,肯定要带人前来,如果山上真的藏着土匪,我只能算侥幸立了个小功;万一山上没人,或者不是土匪,我不但洋相就出大了,还白白浪费了警力!干脆等到天黑,摸上山去把情况搞清了再去汇报。”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能上山,去了要是遇上土匪,自己死了事小,耽误了向政府报信就麻烦了……”   

就在张广利举棋不定之际,忽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他举起望远镜一看,那几个小黑点即清楚地映入了眼帘。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小黑点竟是龙乐丰、史廷柱、王济仁。大喜之下,高兴的差点儿连隐蔽都忘了。他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借着剧痛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后悄悄移到后山,恰巧与龙乐丰他们相遇。

龙乐丰也没有想到竟能在这样的地方碰上张广利,心中非常高兴,急忙把他介绍给史廷柱和王济仁。

张广利曾经在暗中见过史廷柱和王济仁。史廷柱和王济仁虽然没有见过张广利,但却听到过他的名字。此刻,他们听罢龙乐丰介绍,才知道张广利是公安局的秘密情报员,于是,他们两人紧紧握住了张广利的手,内心非常高兴自己的队伍中又增加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战友。

龙乐丰他们听完张广利对刺竹山的汇报,认为刺竹山上躲着土匪的可能性非常大,为了把事情搞清楚,就跟着张广利来到山顶,躲在灌木丛中盯着刺竹山看。傍晚时分,果然又发现了刺竹山上的青烟。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龙乐丰,用张广利的望远镜盯着刺竹山一寸一寸地搜寻,在没有看到人影情况下,见夜色即将来临,就决定趁黑夜摸上山去查明情况。于是他将四个人分成两路,自己和张广利、史廷柱到刺竹山上侦察,王济仁留在山下接应。

王济仁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他心中明白,山上要是有土匪,龙乐丰他们会相当危险,弄不好还会牺牲。此时此刻,他当然不愿意“袖手旁观”,于是向龙乐丰提出了一起上山的要求。他怕龙乐丰不同意,就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龙股长,此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上山后,咱们四个人正好分成两个小组,真要遇到麻烦,也好互相照应。”

龙乐丰很理解王济仁此时的心情,他看了王济仁一眼,轻声说:“济仁,四个人分成两个组,虽然容易互相照应,但这种情况下全部上山不妥。你也清楚,如果山上真有大股土匪,我们不被他们发现则罢,要是被发现了,很有可能会全部牺牲,那么谁又去向局里报告呢?所以,你必须留在山下,要是我们出了意外,还得靠你带大队人马来给我们报仇呢。要是你也上山,真被土匪来个‘一勺烩’,没人回去报信,土匪因此而逃了,我们不是白死了吗?”

“龙股长,既然要留人在山下,那你留在这里,我和史廷柱、张广利上山去侦察。”

“济仁,别争了,你在山下的任务也不轻。”他见王济仁还要争,就严肃地说:“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

王济仁非常了解龙乐丰,知道再争也无用,只好默地点了点头。

龙乐丰对王济仁说:“如果我们天亮前还没有下山,就说明我们已经发生了意外,到时候你要赶紧回去向丁局长汇报。”

王济仁紧紧握住龙乐丰他们的手,轻声说道:“龙股长,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在山下等你们的好消息。”他目送龙乐丰他们走后,就走到山下找了一个地方隐藏起来,等待着龙乐丰他们的消息。

张广利在白天就看好了上山的路线,于是,走在前面带路,龙乐丰和史廷柱紧随其后,快速往刺竹山走去。张广利从小住在大山深处,平时为了养家糊口,经常到山上打猎、采药,早就练成了“登山越岭如行平地”的硬功夫,此刻,他的双脚翻飞,脚底下仿佛垫着厚厚的棉花,落地时又轻又稳,在沙沙的山风掩护下,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声。开始时,他还不放心龙乐丰和史廷柱,怕他们跟不上自己的脚步,不时回头关注,走了三百多米,他见二人走山路的功夫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心里暗暗赞叹之余,就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到了半山腰,三个人离开崎岖的小路,借助丛生的灌木和高高低低的岩石做掩护,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山顶。他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耳语几句,找地方隐蔽好后,即伏在地上目不转睛地往前观瞧。当天夜里,月亮被一层薄薄的白云遮住,地上不太明亮,但可以借助朦胧的月光看清百米开外的景物。

龙乐丰他们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两个多钟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还以为选错了观察位置,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观察,忽然见前方八九十米处的一丛藤萝轻轻晃动起来,他们赶紧定睛细看,见藤萝分开处,现出了一扇小门,从里面走出两个拿枪的人来。那两个人四处看了看,见无异常动静,就走到一块岩石后面。过了两三分钟,有两个拿枪的人从岩石后面走出来,分开藤萝走进去关上小门,垂挂的藤萝跟着恢复了原样。龙乐丰、史廷柱、张广利的眼力相当敏锐,他们已经看清了从岩石后面出来的人并不是刚才从小门里出来的那两个人。

龙乐丰和史廷柱凭借着经验,迅速判断出这里确实是土匪的一个巢穴,刚才那几个人是换岗的。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暗叫:“好险!幸好没有挪动地方!否则,就算动作再轻巧,也很难做到不被土匪发现!”随后,龙乐丰悄悄地把这一发现悄悄告诉了张广利。

张广利眯起双眼,借着时明时暗的月光,朝前面的藤萝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那里是一间茅屋,这间茅屋依山而建,修得十分隐蔽,不但屋顶上长着小树杂草,就是门和墙壁也被悬垂下来的藤萝遮了个严严实实,与周围景色浑然成了一体。此情此景,使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他在心中暗道:“怪不得白天没有发现刺竹山上有人,原来这些土匪都躲在茅屋内,他们真够狡猾的,连一间茅屋也修得这么隐秘!刚才要不是有人进出,确实很难被发现!”他洞悉了茅屋的秘密后,凭借自己的好眼力,很快又发现了十余间同样的茅屋。他见龙乐丰和史廷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茅屋,就悄悄地对龙乐丰耳语道:“龙股长,咱们几个摸过去,抓住岩石后面放哨的土匪,审讯以后,就可以弄清他们的全部情况了。”

龙乐丰的决定大出张广利的预料之外,他不但没有下达捕俘的命令,反而对张广利和史廷柱打了个手势,轻轻说了句:“撤!”

张广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低声问道:“龙股长,你说什么?”

“先撤,下山去后再给你们解释”龙乐丰果断地说。

于是三人悄无声息地沿着来路回到山下,与王济仁会合在一起。

张广利见到了安全地带,赶紧问:“龙股长,刚才为什么不趁机把那两名土匪抓起来,从他们口中弄清山上是哪些土匪情?反而要下令撤下来呢?莫非你怕咱们三个对付不了那两个土匪?”张广利对龙乐丰的命令大有疑惑。

龙乐丰知道张广利堪称一流猎手,打猎的经验相当丰富,但对作战却是外行,见他不明白里面的道理,就对他解释道:“凭咱们几个的本事,悄悄摸过去捉住那两名土匪,应该说没有任何问题,也惊动不了其他土匪。可真要那么做了,虽然可以弄清山上的土匪情况,却无法把他们全部消灭,所以,我才让撤下来的。”

张广利听罢龙乐丰的解释,不但没有解开他心中的疑团,反而更糊涂了,他困惑地说:“龙股长,我还是不明白,你再说说这是为什么?”

龙乐丰微微一笑,对张广利说道:“要是咱们抓了岩石后面的土匪,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换岗的人发现,这些土匪躲藏的如此隐秘,说明他们已成了惊弓之鸟,发现苗头不对,肯定会逃之夭夭,咱们大部队赶来,只能是无功而返。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另外,我已经从茅屋的数量中估计出这股土匪有二百人左右。现在息烽残存的土匪,只有邓开良一伙有这么多人,所以,就没有必要抓俘虏审讯了。当然,就算不是邓开良他们也不要紧,只要能把这股土匪消灭,也就为人民除了一个大害。”

张广利听罢,十分钦佩地说:“龙股长,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要是按我的想法去做,这股土匪一时之间就很难被消灭了。”

龙乐丰亲切地拍了拍张广利的肩膀,认真地说,“你没有打过仗,不清楚里面的道道,这一点儿都不奇怪。你能发现刺竹山上藏着土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等消灭了这股土匪,我还要为你请功呢!”

张广利说:“龙股长,我也没做什么,你就不要提给我请功了。我现在的最大心愿,就是希望夏世荣也在刺竹山上,咱们把大部队带来后,在消灭这股土匪的同时,能够活捉夏世荣,等开过公审大会,让我来枪毙他!”

龙乐丰知道张广利和夏世荣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一下子扭转张广利的狭隘复仇思想还不太现实,他见张广利的双目饱含悲哀和愤怒之情,急忙安慰了他几句。随即对史廷柱和王济仁说道:“你们俩留在这儿监视土匪动向,我和张广利回去向领导汇报,如果情况有变,你们一定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能让这股土匪脱离视线。另外,还要注意自身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土匪交火。”

史廷柱和王济仁齐声说:“龙股长,你放心去吧,我们一定会见机行事,绝不会让这股土匪跑掉!”

龙乐丰点了点头,就和张广利甩开大步往息烽县城赶去。他俩赶到公安局,已是第二天的凌晨,龙乐丰见丁一伦的房间亮着灯,急忙上前叩响了房门。

原来,丁一伦带着侦察小组在几个乡镇的村寨转了一大圈,因为没有发现匪踪,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回到公安局。这天,因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抗美援朝的战斗已经打响,按照上级部署,息烽即将进入开展轰轰烈烈的宣传征兵运动中。为了做好这一工作,县委书记余伟民、县长袁志成把丁一伦和有关部门的人找去,共同研究了实施方案、以及严防暗藏敌人破坏的措施。他从县委回到公安局后,就坐在桌子前反复思索,怎样才能顺利完成这项工作呢?

丁一伦这个工作狂,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还毫无倦意。他正思考得起劲,突然听见敲门声。随着他“进来”的一声,林春芝端正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进来,放在桌上,用难于掩饰的疼惜的目光看着他说:“丁局长,你这样累下去,身体会拖跨的!”见状,丁一伦心生感激,他打趣地说:“鸡蛋面啊?一闻到香味,我就感觉肚子饿了,谢谢哦!”

接着又严肃说:“林春芝同志,你可不能拿公家的食物给我开小灶哦!”

林春芝连忙解释道:“不是公家的!不是公家的!我见你经常熬夜,怕熬坏身体,就自己掏钱买来些容易速成的食材放着,想给你补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太感谢你了!”

“谢什么呢?下属照顾领导的身体不有应该的吗?”

“应该是应该,但这么半夜了,让你劳累真不好意思!”丁一伦真诚地表示道。接着他又开着玩笑说:“林春芝同志,你这么细心,这么会照顾人,今后哪个娶了你,可有福享喽!”

林春芝是一个很敏感的、懂得察言观色的女子。她并没有从丁一伦的话里听出其它什么意思,也只是纯粹的、欣赏表扬而已,心里便不自觉地黯然下来。

两人正说着,突见龙乐丰走了进来,像是有急事要给丁一伦汇报。林春芝不便打扰,就退出房间去了。

对于丁一伦的表示,林春芝心里感到有些失落。因为她感觉得出丁一伦对她除了感激,并无其它。

龙乐丰的到来,让丁一伦马上意识到可能有了土匪行踪的消息,他顾不得吃面,忙问龙乐丰是不是有急事。龙乐丰赶忙对他汇报了在刺竹山发现土匪的情况,并讲述了张广利是怎样怎样努力工作,这一重大发现功劳在他等等。丁一伦一听,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连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说罢,紧紧握住龙乐丰的手摇晃了几下,说:“乐丰,你是伯乐啊!居然发现并培养出张广利这样好的人才。真是个难得!我们的队伍就需要这样有勇有谋的同志!”龙乐丰听后,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接着,丁一伦让龙乐丰通知没有下乡的民警赶紧起床待命,自己则跑步赶到县委去向余伟民报告这一重大发现。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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