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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昕||妈妈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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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6-18 10:40作者:贺昕来源:西南文学网网址:http://xnwenxue.com/


前几天和初中的一位同学微信聊天,她说:你妈做的糕泡泡很好吃是啊,糕泡泡的味道我不止一次在老公面前描述过,脆脆的,甜甜的。但这六个字似乎也不能很好地描述那种味道,我觉得用妈妈的味道描述是再恰当不过的了。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道非常复杂的工序:妈妈把新糯米(和糯米似乎还有所区别,记得大人们都叫酒谷米)在石碾上碾三遍,完全去掉米壳,然后把碾好的米在水中浸泡一晚,再在石碾上压成面,用水和好,发酵,擀成差不多五毫米厚度的薄片,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方块,找一些干净的沙土,在锅里烧热了,把小方块放进沙锅里翻炒,原本平整的小方块们瞬间都鼓圆了肚子,有的喷出了丝丝热气。我们顾不得烫手,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酥软香甜的糕泡泡慢慢在嘴里融化开来,这时妈妈的头上早已落满灰尘。妈妈把糕泡泡晒干,小心地装在布口袋里,于是糕泡泡就成了我们几个孩子上学时的干粮。

学校里的那一碗稀溜溜的小米豆饭似乎不愿意在我们这些壮实的孩子胃里久留,一会儿就从肛门溜走了。于是糕泡泡就成了对抗饥饿的美味佳肴,我记不清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分享过妈妈的糕泡泡了,只是她们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糕泡泡的味道。过往的点点滴滴再次被刷新,于是这种味道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提醒我重新梳理如烟往事。

儿时的记忆里,妈妈很爱美,八个健壮的孩子被妈妈打理得干净利落。那时候妹妹还没有出生,我是唯一的女儿,似乎是备受宠爱的。每当换羊羔皮的在村里叫唤时,妈妈就会撕下贴在墙上的羊羔皮,给我换回花格格衬衫,高领毛衣等,而哥哥弟弟们就很少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现在我自己做了母亲,当我饶有兴致地给儿子挑选衣服时,我想,妈妈当时一定觉得给我买衣服是一件趣事。

那时加上爷爷奶奶家里总共十二口人,家务事繁多,奶奶不善于料理家务,她做的最多的就是妈妈生了小的时就把大的揽到自己被窝里,当妈妈举起笤帚追赶我们时,奶奶迅速把我们背到背上,到邻居家串门去了。很少见到妈妈坐下来休息,但是院子里的窗台上经常种着指甲花,妈妈对别人说,我喜欢涂指甲所以种的。忙了一天的活,晚上,经不住我的纠缠,妈妈把指甲花和碳沫、明矾捣碎了涂在我的指甲上,用蓖麻叶子包住,缠上麻线,第二天早上解开了,指甲上就绽放着花一样鲜艳的色彩,经久不褪,惹得村里的小女孩们纷纷把指甲染成耀眼的指甲红。要不是后来我们八个孩子集资修整好了爸爸新修的那六孔新窑,搬离了原来的老宅,老宅那墙角的磨盘上,一定还怒放着妈妈种的指甲花。记得妈妈当时看着指甲花对我说:“把这花种在你大哥城里的家吧。”

每年的清明、七月十五,妈妈都会捏许多面人,清明节捏小动物,七月十五捏面人,罗汉,我当然是帮手,至今我都能捏出漂亮的面娃娃,栩栩如生的青蛙、小鸟、刺猬之类的动物。妈妈把面人在热锅里焙干了,给我们几个孩子分开,面人就成了各自的私有财产。总想多留几天,舍不得吃,总是禁不住干面人味道的诱惑,结果不到两天,我们的干面人就都下肚了。现在想起干面人的味道,我还是忍不住要流口水。后来我上了初中,又到清明节,妈妈和好了面,又要捏面人,我都有些烦了,说:“妈妈,算了吧,蒸几个馒头就行了,反正吃进去的都是面。”妈妈指了指旁边刚会走路的妹妹,说“有她呢。”我不再说什么,动手捏了起来。

我经常遗憾,为什么我没有妈妈那么完美,妈妈温顺隐忍的性格在我身上似乎没有保留,妈妈遇事时总是那么处变不惊,思路永远那么清晰,话语也堪称能言善辩。而我反应迟钝,言语木讷,现在明白了,从小到大,“老实”一直是爸爸对我的赞扬之词,我在外面的世界吃亏也是因为这个词,直到现在,爸爸还经常重复着一句话,“厚道厚道,越厚越到。”

从记事起到现在,尽管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但我常被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包围着。历经岁月的洗礼与积淀,我终于彻悟,那是因为这世上有一个最爱我的人始终在牵挂着我,有一双最深情的眼睛始终在背后注视着我。那一年不喜欢读书的二弟当兵去了,八月十五,妈妈端着饭碗若有所思,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四儿现在不知道吃什么了。”生性木讷的我没有想出恰当的言辞宽慰妈妈,但是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我的神经。2001年我的儿子出生了,我原本以为妈妈不会来,因为家里十几口人的农活只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四个劳动力,怎么能抽出身来?儿子出生后的第五天,妈妈忽然来了。妈妈肩上扛着满满一尼龙袋子小米,从一楼扛到五楼,身后是充满乡村气息的妹妹,妹妹那时只有十岁。妈妈把米放在地上,说:“这是新碾的小米,碾了四遍。”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我,不远千里赶来了。那时我们那个偏僻的村落,交通不便,要走二十里山路才能坐上车,从神木到榆林,要再转两趟车。现在,每当想起妈妈扛着米袋进门的情景,她那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孱弱的身体……我的心满满的都是酸痛。

我贫瘠的语言无法描绘妈妈的牵挂,我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一个情景:八个孩子是妈妈放出去的风筝,妈妈是那个牵着风筝线的人,不管风筝飞得多高多远,都不会迷失了方向。



作者简介:贺昕,陕西神木人,2000年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高级教师2007年获得陕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延河》《文化艺术报》《西部散文选刊》《华商报》等刊物发表散文多篇。



(编辑审核:罗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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