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斌||写文章的这家伙

要说著书，在人们眼里那一定是学问者。本人虽然也装摸作样地著了书，可压根还是黄泥巴搓鞭杆——土条一个。自己感觉不是，别人眼中不像，就是通过x光看破骨头，也不见一点文气。常有读其文闻其名者，见面对上号后都免不了目生疑惑，再把嘴拉扯成个横躺着的惊叹号，想说不便说的那半截话，我心知肚明：“这家伙！也是写文章的？”

纵然真的著了文，也还遮盖不了自己那粮食生产者的本来面目。那是在农村与广天大地对着干，用40年触摸“广阔天地”而留下的金印。40年都在社会最底层，那里住着人类的大多数，鄙人与这些人一起苦、一起甜、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感受爱和恨。他们有多样的仁，有别样的义，虽是世俗小人物，几乎都是市井奇人，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很多很多，悲喜同在，善恶并存，江湖百态尽在其中，无不撼人心魄。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最底层那片土地才真正地神奇而富饶，正是这种“神奇富饶”浸润了我，给了我取之不竭的营养。我是一粒多情的种子，有了温床，有了营养，又得到了雨露，不发芽还待何时？

于是，我这擅长操锄把之手又舞起了笔杆，所以自己的不自量在有些人眼里就显得很别扭。但世上的好多大事、奇事都是不自量者碰出来、撞出来的，对于失败者，人们说他疯子；对于成功者，人们会说瞎猫碰上了死老鼠。想想自己，瞎猫碰上死老鼠的事还一直在梦幻中，如今顶多只能算个疯者，后面最好再加上个“狂”字和“魔”字。本人真的走火入魔了，魔得把升官发财都看得分文不值，魔的成了赌徒，把身家性命都押在这个赌注上。

其实我从来不敢承认自己是著文者，有人问时我只能说我把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事记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仅此而已。我常将著文比作造声，世上能制造出声音的东西很多，重要地是你的声音给人们是什么感觉，有的声音是吵人、烦人、害人的噪声，有的声音是感人、动人、怡人的歌声。为什么歌乐之声能动人心弦而成为怡人之声？主要是因为那声音融入了情感，注入了神韵，体现了精神，声音被艺术化了。文也如声，作为做文者，我常问自己，我手中出来的文到底是噪声还是歌声？我的文中有几分情感？我的文章艺术化了吗？这些问题拷问我的同时，也常常在逼迫我、压迫我。

文章写出来的最终目是给人看，读者就是作者的上帝，你要以文交友，以文得人，就是骗也得把人家骗成知音，如果你的文不能让人产生阅读的快意，反让人忍着性子朝下读，不但成不了知音，而且还愧对上帝。为此我常常不知羞丑地将写出的初稿给人看。我知道船出厂前要试航，飞机造好了要试飞，我的文写好了也要试试文。当我的稿子被人们一口气看下去而且中途还舍不得撒手时，悬着的心才又落到肚子里，于是我才敢鼓足勇气把稿子寄出去。几家很有市场的杂志社的编辑们都说不错，得他们抬爱，连续推出几篇反映良好，于是我才松口气，我的声音最少不属噪声，只剩动人、感人的效果如何了。

虽然我还担心对不起观众，在朋友的再三劝导下，我终于把几部有关桃花寨的系列故事归结在了一起，说是个长篇也可，说是个中篇集也行，我想，书的世界也是个大舞台，也有生、旦、净、丑，我就扮演个丑角吧，能让人们笑两声足矣！再说，没有我的丑怎能显出他们美？

作者简介：李旭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编钟》文学杂志副主编，西南文学网签约作家。为湖北省作协重点扶持的十位农民作家之一。有200万字文学作品散见《延河》《长江文艺》《今古传奇》《中国故事》《芳草》《都市小说》《长江丛刊》《雪莲》《湖北日报》《中华传奇》等全国近百家报刊。出版有系列小说集《桃花寨》《田家湾》，长篇小说《绿韵》《布袋沟》《贞洁碑》《女人山》《鸡鸣山情事》，长篇散文《随县民间礼仪》等。长篇小说《绿韵》获湖北省第六届“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布袋沟》为湖北省文学项目扶持作品。

（编辑审核：罗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