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贤||渴望春天

“今年可以过一个大团圆年了，奶奶，爸爸、妈妈，咱们家几姊妹，还有大伯一家，小舅一家都要过来！”妻子兴奋地和我说。

我叫骆贤，是地方信用社一名信贷员，过年这个事情，我和妻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张罗了。妻子唐仁春是云南昆明一名医生，医院已经安排好了班次，她从腊月二十九放假到正月初四，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的假期。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妻子突然打来电话。

“骆贤，我们不一定能放假了。”带着一丝的失落，“你看电视了吗？感觉武汉的疫情有点严重，领导都叫我们待命啊！”

我半天才缓过神来，“哦，没事儿，顺其自然嘛，不行的话，我来医院陪你过得了！”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呀？还要和亲戚们说一声，唉！我内心嘀咕着。

腊月二十九，妻子没能按照计划回来，说是医院要求在岗待命。我们单位倒是如期放假了，便开始购买年货，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过个年。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一条消息，武汉封城！我心里异常紧张起来。窗外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天色忽明忽暗，飕飕的风声让人心里发毛。

大年三十的早上，妻子来电话了，我心里忐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院里还没有安排，不管了，先回来吧，好不容易有这样团聚的机会，我这就去高铁站，你中午些来接我吧。”

想到媳妇能够回来，内心很是高兴，但也有一丝莫名的焦躁。打完电话，我就起身了，到县里的高铁站接妻子。从老家到高铁站大概1个小时的功夫，这也正好是高铁从昆明到盘州的时间，这种便利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很快，我就接到了妻子，她随身带了一个小箱，并没有太多的行李，也是想着医院随时可能召唤到岗。县城里，人员比往年少了许多，大家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彼此都离得远远的。

我紧紧地拉着妻子的手，赶紧驾车离开了，一路上她接了很多电话，车里的气氛很紧张。车外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冷飕飕的，还刮着大风，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雪，这回估计是真的了。一路上车辆很少，偶尔看到的，也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归巢人。我加大了油门，希望早点到家，尽快与家人团聚。

刚进门，母亲就上前嘘寒问暖，“辛苦啦，仁春，赶紧到暖炉边坐下，那里热乎。”

亲戚们都已经到家里来了，贴春联的、做菜的、准备祭品的，还有在屋里屋外窜来窜去的孩童。唯有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年的气氛，心里平静下来，舒坦了许多。

祭祀完天地、山神和祖先，就开始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烟雾笼罩着整个庭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的味道，鞭炮之于年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辟邪。我和媳妇对视了一下，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我们双手合十，真的希望，以这种方式，能够驱赶邪恶，祛除瘟疫。

大家开始吃年夜饭，一大家子，20多个菜，鸡鸭鱼鹅样样都不少，算是很多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了，大人们围着暖炉，喝着酒吃着饭，小孩子围着大人们跑过来跑过去，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电视上说了，武汉的这个传染病有点厉害啊，大家要注意哦。”大伯突然说了一句。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了解了疫情的严重性。

“大家待在家里好好过年就是了，其他的交给国家吧，相信党、相信政府。”爸爸说。

这时，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天下起了雪，很快，地上已经堆了薄薄的一层，远处的山已经白了头，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瑞雪兆丰年啊，天降祥瑞啦！”小舅兴奋地大喊起来。

“是啊，希望祥瑞能祛除瘟疫，保国泰民安！”我应道，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就着这句吉利话干一杯，在酒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我们是在庆祝，也是在祈祷。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春晚，这是每年的固定节目。10点半左右，家里突然停电了，打电话问了周边的情况，都停了，估计是雪下得太大，把电线压断了，真是扫兴，大家都意犹未尽，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陆陆续续地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妻子突然凑在耳边说：“科室的群里发了紧急通知，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医院。”

我能感受到她的失落，顺势抱了抱她，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没有办法，也不是我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我们做医生的必须站出来，因为国家和社会需要，这个家也需要守护！”妻子说，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大年夜，我们就这样带着万千思绪入睡了。

大年初一，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给妻子订了早上8点从盘州到昆明的高铁。手机上都是关于疫情的消息，很多军队医院和各省的医院都派出了医疗队，前去支援武汉；30个省、区、市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全国确诊新冠肺炎1287例，疑似1965 例……活了30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我想着，现在交通方便，又正值春运，疫情才变得如此严重。简单收拾之后，妻子亲吻了熟睡中儿子的额头，就出发了。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驾驶，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由于地面结冰，很多道路都被封了，我们几经辗转才来到高铁站。在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气息，和轮胎碾压冰渣的声音。

妻子就要进站了，我紧紧地搂着她，“媳妇儿，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泪水在我们的眼框里打转。

“相信我们，相信国家，一定能胜利！”

妻子戴上口罩，不舍地转身离开了，背影渐渐消失在冰天雪地中的高铁站。

独自一人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当下病毒肆虐，又大雪封山，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春天，而它终将会到来。

作者简介：骆贤，男，汉族，中共党员，北京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爱好文学；写有《时间与你》系列文章30余篇，累计达到5万字；自由职业者，热爱生活，常将生活中的感悟用文字表达并分享，有作品发表于《西南文学网》《盘州时讯》《文学盘州•微刊》《盘江股份》等平台。

（编辑审核：罗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