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虎 || 泥土味里我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笑容，能比孩子降生时母亲的脸最美；还有什么得到，比得上母亲的爱更容易；还有什么失去，比眼睁睁看着母爱被夺去，或者岁月割去母亲的生命，还痛心？从一个个新生命呱呱坠地，到母亲看着我们长大，从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女到看着母亲变老，天下母亲，那双双永远盯着我们的眼睛，就注定了和空气、时光，以及我们的生命交融在一起。所以，不得不承认，母亲，是我们最亲的人，母亲的爱，是我们爱的源头。

我的母亲，让我的体味最为深刻。如今，翻出脑海里的点滴回忆，历久弥新。

出生在八九十年代的农村，我是农民的孩子，身上这股黔西北乌蒙大山的泥土味，至今都还携带着，尽管我一直想方设法褪去这种味道，比如用书香味、香水味，却未能如愿以偿。诚然，每次想除去这种味道，我总会想起襁褓中抱着我的母亲的双手。这双手，反复在田地里劳作，时间把她磨成了泥土味。

记忆中的母亲，无论我如何去想她年轻时的样子，始终是孩童时在我心里高大的形象，只记得小时候，母亲不是抱着我，就是在田地里、泥土里，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在我四岁的时候，一场大病，连续一个多月，母亲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背着我四处寻医问诊，医生都说我患的是要命的绝症，母亲的焦虑，无助的眼神，一下子瘦了十几斤，直到我神奇的活过来。

上小学四年级时，由于我假期作业没有做完，母亲为了督促我完成作业就对我说，“不做完作业就不允许报名读书！”，可即将开始报名，我假期作业竟然没开始做，那时我真以为母亲不让我读书，直到报名前一天，我悄悄配了一把母亲卧室门的钥匙，从衣柜里“偷”出300元钱，报名交学费用去165元以后，我又把剩余的135元放回了原处。之后的几天，我还满怀成就感的偷着乐，后来才知道，母亲早已和学校老师商量好，私下已经给我报了名，只是为了督促我完成作业。

还记得上初二时，我迷恋了玩纸牌、打台球，还沾上了赌，荒废了学业，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母亲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棍棒伺候，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母亲从来没这么严厉过，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母心，是的，看见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母亲也忍不住哭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特别厌恶母亲，只得断了贪玩、沾赌的念头，把心思重新放到学业上。的确，从那以后，我学习成绩上来了，一下子名列前茅。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小腿上还留着当年母亲棍棒留下的一大块青色痕迹，十分理解当时母亲管教心切，只有说不出的感谢。如今，我和赌离得远远的。

我在县城念高二时，暑假回家因一言不合就和母亲斗气、吵架，然后我悄悄离家出走，和家里断绝了联系，这期间，母亲四处打听我的音讯，直到开学，托人给我送来了学费和生活费。离家出走期间，我在县城里的一个百货配送中心打临工，20元一天的报酬，干了5天。这5天，让我真实的感受到做什么都不容易，钱更来之不易，父母供我们兄弟几个在县城读书，一年花几大千更是难上加难。   

终于，大学毕业了，大学时曾经想离开大山的我，在一次机遇里重新回到了大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公仆，实现了母亲对我“离脱锄头把”的心愿。然而，母亲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总因为我还年轻担心这担心那的，逢年过节每次回家，“单位不像家里，要尊重领导，养成好脾气”“要干好工作，要把别人的老人当自己的老人看待，说话语气要好、办事要牢”“不要拿群众的针针线线、分分厘厘，不要动贪腐歪念，老娘只要你安安稳稳、理直气壮拿自己的工资就好了”，等等这些成为了母亲的口头禅。其实母亲提醒的这些我何尝不懂，虽已成年，但在母亲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现在，我和妻子在城里工作，有了一个稳定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次总想着接乡下母亲来一起住，可母亲总是百般推脱，总说不习惯、不想来、闲不住，还是老家舒适，想吃什么地里都有。其实，母亲何尝不是考虑节省，认为农村人在城里是“滑石板上生活”，生怕自己为儿女们添加负担和麻烦。

如今，母亲已年过六旬，虽身材瘦小、两鬓银霜，却行动矫健，精神饱满。母亲的大半生，在苦难中度过，在牙缝中省吃俭用，用所有的心血为儿女点燃一片希望，用质朴的方式教育子女成长。母亲长着的两只眼睛，一只看着我们，一只看着我们的远方。

小时候，我听着《世上只有妈妈好》长大，其实还有多少母爱，没有被唱出；成年了，当我凝重高歌《母亲》《一壶老酒》时，在千里之外的老母亲的余生里，我还能留住多少永恒。

三十三个年头，无论有多远、有多忙，每一年春节我都坚持回到农村故乡。因为始终我笃守：母亲，世间最温馨的人，母爱，心里最温暖的地方。

个人简介：顾怀虎，笔名饮风，2011年开始创作。有诗歌、散文、社评等见于《中国青年网》《中国青年报》《中国劳动保障报》《西南文学网》《贵州创业就业》《毕节日报》《乌蒙新报》《夜郎文萃》《赫章日报》等媒体平台。赫章县作协会员，西南文学网“丁宝桢”征文入围作者，西南文学网签约作家。

（编辑审核：杨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