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崇君 || 王二白（小镇人物系列之三）

四川达州石桥镇的平桥街大约有4米宽，50米长，有十几户人家，转角处住的是七狗儿，七狗儿隔壁是一家街道合作食店。大约是七十年代中期，初冬的一天上午，这条街上便已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食店的门口更是挤满了看稀奇的人群，个个都踮起脚尖望食店里。

食店里一位年近五十岁中年人，名叫王二白，他个子约有1.7米左右，宽头大脸宽肩宽腰大脚大裤，白皮肤单眼皮，嘴的周围有半厘米白色胡子。王二白从小失去父母，娶了一位漂亮媳妇，六年里连续给他生了六个娃，最小的才半岁时，老婆却撒手而去。王二白一手养着六个娃，又当爹又当娘，实在辛苦，镇上很多单身女人想嫁给王二白，并且主动托人说媒，王二白却坚持只睡觉不结婚，他怕后娶的女人待娃儿们不好，亏了孩子。在管教孩子们问题上，王二白异常严厉，管娃就像管犯人，但他对娃儿们日常要求是，衣可旧必洁，衣可破补有形，家无贵具，一定齐放，娃儿们除二儿春丫外，都规规矩矩照办。所以孩子们见爹如见虎。但王二白待外人十分宽容，十足的一位菩萨心肠之人。

这天，王二白照常围着一条往常的白色围裙，卷起衣袖，一手提鸡，一手拿刀，只听见那张麻花大放嗓门一声，开始……说时迟，那时快，王二白“刷”的一下，刀已在鸡喉咙上一划而过，鸡还没来得急吭一声，喉咙的血就如打开的水龙头，咕咕的鲜暖的血已流在一个小盆里了。王二白的左侧四方桌上摆放了一个如土巴碗大小的闹钟，秒针发出“咔嚓，咔嚓”声，这声音此时突然比往常响亮，像似战场的号角，像马儿的蹄急。当手中的鸡流尽最后一滴血，王二白已迅速把鸡丢进了身旁装有一大滚烫开水的大铁锅，并迅速将鸡在滚烫的开水中翻搅两下提起，两只手如一位一生没摸过女人的男人，闪电般把女人裤垮下来，就把鸡毛扯得一干二净。

桌上闹钟秒针，在不停地“咔嚓，咔嚓，咔嚓……”催促，王二白一手抓住脱毛全裸冒着热气的鸡，“啪……”的一声就横放在了圆形而厚实的菜墩上，刀一提一降便向鸡身中间一刀，左右一刀，鸡一下子变成了小块一堆，同时将案板上的红色辣椒、黄色生姜、白色盐巴、深褐色的老醋等二十来种辅料撒进油锅里，合同鸡块同翻炒一番，便将锅盖一扣，王二白此时弯身侧看了一下锅边透出的火焰，随即伸起腰，微斜昂起头，提前露出个胜利者的笑容面向门窗外看稀奇的人们……

此时，王二白这才发觉自已的额头有汗直往下流，他立马用右手从裤包里取出一根干净的蓝花格子手巾往额头上沾几下，那额头便又重放光亮来，王二白又再次给乡邻们展现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闹钟的秒针在继续“咔嚓，咔嚓，咔嚓……”

王二白的视线从相邻那里拉回盯向闹钟，闹钟走过“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在还没到十分钟前的九分钟时，王二白便立马把罐儿锅盖一揭，高高举起，抓起一把嫩嫩绿绿的葱花，如仙女撒花般撒到锅里，浓郁的鸡香味便一下冲了出来……王二白略埋头眯眼用鼻一吸，立马抬头朝街上乡邻们大呼一声“此鸡已熟香也！”

此时，与王二白打赌的张麻花，着急两手高高举起道：“且慢，且慢，要尝后，是生是熟，才能决定输赢！”于是，王二白用筷子在锅里夹出一小块鸡肉给张麻花，随后给见证人李子万，黎幺姑，杜儿姑娘各夹了一小块，外面早已等不急的相邻们已是相互拥挤着，早已被馋得不行，有的眼珠子差点蹦进锅里，更多的便是不断的呑咽着口水……

张麻花和几位见证人尝后，不但都点头认可熟，而且还大赞说特别特别的香呀！今儿张麻花自认服输将自己辛苦养了八个月的鸡输给王二白半只，现只好将半只香喷喷的鸡肉用碗端出店，门口乡邻街坊们瞬间为张麻花让出一窄道，让道者们都尽量弯下身眯起眼，嘟起嘴用鼻子深深吸张麻花双手捧的鸡碗冒出的香味…

剩下的半只鸡肉，王二白对门外观望的乡邻街坊们说：“我王二白赢下的这半只鸡肉现分给大家吃，请乡邻们排好队！”近水楼台先得月排前的七狗儿首分得了纽扣大的鸡肉一块。

鸡香味像一股青烟，在石桥镇宽窄的几条街漫延，半天不散去……

2020.3.6

（编辑审核：任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