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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新意║母亲 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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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3-05-17 11:35作者:任新意来源:西南文学网 题记: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清.蒋士铨 儿是远航的船,母是避风的湾,船入湾,母心安。儿是远行的客,母是休憩的栈,客进栈,母心坦。儿行千里母担忧,母爱深深儿心留。 人到不惑之年,历经生活苦甜,便已透过人世浮华认清生活本质——世间除了亲情,一切都有可能背叛你。去年3月初,母亲便觉身体不舒服,但一直拖到清明节我们放假后才告诉我她想去医院看看,问她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时,母亲一句“怕麻烦你们”让我心生愧疚——世间,唯有父母不怕子女麻烦自己,也唯有父母怕麻烦自己的子女。2021年分别在婆婆妈和父亲生日时为他(她)们写过小传后,便着手开始写《母亲》,希望用朴素的文字记录平凡的往事表达对母亲的爱,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不曾想因为自己的懒散写了一半便拖至今日。
母亲生于癸巳年三月,个子不高,脸庞宽大,长相普通(我的样子像极了母亲)。母亲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笑声爽朗,让人倍感亲切(热情,是婆婆妈初到我家给母亲的评价)。母亲朴素大方,从记事起,母亲衣服颜色都很素静且很少有大花朵图案,偶尔给母亲买一件大红大紫的衣服(我认为母亲年轻时没有条件穿漂亮衣服,现在可以“老来俏”)但她就是压箱底儿不穿。母亲爱干净整洁,以前的老屋虽然扁窄,养蚕、做饭、堆码粮食、吃住均在狭小的屋里......但母亲却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杂乱。母亲爱美,哪怕饭后出门溜达,母亲也会斜挎小包、绾好发髻,出门前照照镜子整理仪容仪表。母亲时常跟一帮老太太一起聊这个老太太儿媳买的鞋子合脚、那个老太太女儿买的衣服漂亮,还时常牵着自己的衣角告诉其她老太太这件衣服是儿媳妇买的,让一帮老太太羡慕不已。母亲怕麻烦人,她担心自己的老慢支影响别人,因此不大喜欢走亲访友,也不大喜欢外出游玩。母亲固执,对于没尝试过的事物她总是拒绝尝试——去年,我用激将法让母亲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奶茶,结果母亲说“里面果果儿拉撒滴,不好喝....”;上次让母亲尝榴莲,母亲说“闻起来Pang臭,切起来Pa ruru的”,便坚决不吃。 母亲有兄弟姊妹四人,老大是大姨(已逝),其次是舅舅,然后是母亲(母亲身体最差,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有老慢支),幺姨最小。母亲、舅舅、幺姨虽然一年半载难得聚在一起,但他们经常电话联系,一般都是舅舅和幺姨主动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不识字,电话簿里经常区分不出舅舅和幺姨的名字),一聊就是半个小时,聊的内容无非就是天气、饭菜、保重身体、老屋的人或事等内容。 母亲年幼时,家里虽不富裕,但外婆外爷却比较重视子女的教育,也并无重男轻女之心。奈何母亲幼时惮于老师过于严厉,作业没做好、课文没背诵便会被老师留下来,直至完成后才能回家,导致每次上学母亲便如同上刑场那般害怕。念完小学一年级,母亲便辍学在家,那时无论外婆如何打骂、老师如何劝学,母亲都不想再回学校——我时常跟先生说,如果母亲有文化,恐怕会有一番作为。 辰龙年冬月,母亲经人撮合,与父亲成婚。母亲虽不识字,但识大体顾大局,性格温婉(外柔内刚),懂得隐忍,说话轻言细语(除了偶尔对做事不如母亲心意的父亲不太温柔外),待人热情,坚韧如蒲草,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话外音:俗话说“栽花傍墙,养女像娘”,长大后的我,也像母亲一样坚韧),深得双方亲戚的认可。 婚后,父亲外出“搞副业”——在铁山“背力”,将煤炭从山脚背到山顶的公路上再装上货车,一趟200来斤5毛钱[父亲双肩高耸的汗包、倾斜的左肩、变型的脊柱、微瘸的左腿(要不是先生提醒我还真没看出来父亲腿瘸)便是对父亲当年辛苦“背力”的讲述],母亲便一人在家操持家务,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从我记事起,春耕秋收或家里养牛那几天(同村四户人合伙养了一头耕牛,每户养牛天数按2天/人来算),父亲便会回家帮助母亲干农活,其余时间,便是母亲一人操持家务。但我们家从不曾像别的农户家鸡鸭粪满地(屋)下不了脚,屋内鞋子背篓盆子遍地,房屋虽然狭小,但也还算干净整齐。 从记事起,不论春夏秋冬,母亲床头的地上都会放一个装满草木灰的烘篓(乡下人冬天放炭火取暖的东西)——母亲有慢性支气管炎,有每日晨咳习惯,会吐很多痰,那时没有痰盂,母亲便将痰吐在烘篓里。而我也每日在母亲的咳嗽声中起床、做早饭,然后去学校上早自习。 我虽然在农村长大,可以割草喂猪牛,也可以洗衣做饭,也会缝补衣服,也可以收拾整理家务。但,我就是不会割稻插禾,不会爬树下河,不懂春耕秋收——或许,母亲吃够了务农的苦,当初根本就不想让我学会农活,不希望我像她一样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于是母亲一直坚持让我念书。 小时候每年春节,母亲都会给家人做一双新布鞋,那时候穿着母亲做的新布鞋,却羡慕着同学穿的回力白胶鞋——如今,什么样的鞋子都能买到,包括老北京布鞋,但却穿不到母亲做的那种千层底布鞋了。 1993年9月,我开始在镇上一所高完中念初一,需要寄宿,每周回家,都会带上母亲给我准备腊肉炒咸菜或豆瓣咸菜。后来,母亲觉得学校伙食不卫生、份量少,便让我住宿在学校寝室,但一日三餐却安排在冒洛寨学校下的幺姑家。记得那年父亲给水稻施多了肥,导致水稻“青风”产量聚减,加之猪瘟盛行,家里4头架子猪(快出栏那种)在那个连日暴雨的夏天全部染上猪瘟死掉,母亲一个人冒着倾盆大雨在屋后的竹林里挖了个坑,将死猪埋掉。我躲在屋檐下看见母亲的眼泪混着雨水哗哗地流,但母亲在我和哥面前从未流露出一丝悲伤。那些年,农村生活还有些艰难,“养牛为种田,养猪为过年”,冬腊月,肥猪出栏,有的家里杀一头猪过年,有的家庭只留半头猪过年,其余的(肥)猪(肉)卖了钱给家人做一身新衣裳,或留作子女来年学费。那时的我们家除了逢年过节外便很少能够吃上新鲜肉,日常都是吃腊肉(而且是三五天才能吃上一顿腊肉)。那时哥和我正是长身体吃长饭的时候,而我自小就有些挑食,本来晒干还有太阳味儿用作猪粮的红苕粒却因一场猪瘟成了母亲和哥的碗中餐——我上学在幺姑家吃饭,每周末回家,母亲和哥便将白米饭盛给我,他们却吃着混合着红苕粒的米饭,粗糙难咽,但母亲跟哥从不在我面前说苦。年底时,母亲便和父亲背着节省出来的稻谷到幺姑家当我的口粮。 1999年7月,顺利完成高中学业,但却梦断高考——高考成绩非常不理想,没有勇气去看高考成绩(当时没有觉得上大学的重要性,初中绝大多数同学毕业后就去外地打工挣钱了,觉得上不上大学并不重要),于是就在家里做些洗洗涮涮的家务活,也没想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8月1日,高三学子到校开课,母亲没有问我是否要去复读;9月1日,所有学子都到校开课,母亲依然没有问题是否要去复读。9月,是丰收时节,父母收割稻谷,而我则是在每天凌晨5点过就到田里割谷桩(因为不会割稻子,经常把稻子弄成倒勾,不便于脱粒,割谷桩便成了相对容易的活儿),那日,大概割了近2分田的谷桩,汗水顺着眼睛下滴,拿镰刀的右手虎口、食指、中指被镰刀磨出了几个雪亮的水泡,回家后,我告诉母亲——我......我......想回学校复读。母亲什么都没有说,晚上,我听到母亲跟父亲在嘀咕什么。第二天早上,母亲就递给我一沓钱,让我收拾东西自己去学校上课。到校后,我很努力地弥补自己拉下的功课,虽然不聪明,但我很努力;虽然没技巧,但我很勤奋。一年后,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虽然不是什么好大学),但正是因为有了那本全日制大专学历证书,我顺利的考上了乡镇公务员,走出农村,也成了母亲的骄傲。 时间缓缓流淌、日子悄悄流逝,不知不觉间,母亲的曾经的秀发已全部变白、额头爬满了皱纹。参工后,母亲依然为哥和我操心。当我需要母亲带孩子时,母亲便到城里给我带孩子;当哥需要人带孩子时,母亲二话不说便承担了照看孙子的任务......如今,哥哥北漂,母亲为了让北漂的哥哥安心工作,尽管身体健康状况不是很好,但依然坚守“岗位”,和父亲一起照料侄儿的饮食起居,用朴实的行动诠释着伟大的母爱。我的生活没有一帆风顺,母亲虽然对我的生活没有提出什么宝贵意见建议,但也没有干涉过我的生活,只是尊重我的选择,对我默默地付出与支持。母亲有几句至理名言——“树选麻雀、麻雀选树”“没有生而知之,只有学而知之”让人受益匪浅。 而今,母亲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松了,背弯驼了,走路慢了,视力衰减了......唯独对我们的爱没有丝毫减少,总怕跟我们添麻烦,总怕花我们的钱。我也因曾嫌弃母亲这不懂那不会对她不耐烦而自责,不过还好,还有弥补的机会,给母亲洗洗头、陪母亲逛逛路、听母亲讲八卦...... 今天,时值母亲70大寿,我们没有大宴宾客,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唯愿母亲健康长寿,笑口常开,幸福快乐,乐享晚年生活,开心度过每一天。
作者简介:任新意,四川达州人,文学爱好者,有散文作品散见于报端和网络。 (编辑审核:任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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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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