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 || 秀儿

2018年3月26日上午，百色市乐业县新化镇百坭村党支部书记周昌战接到镇政府电话：为了尽早脱贫，上级给村里派来驻村第一书记，让他迎接一下。

周昌战匆匆赶到镇党委办公室。

镇党委书记指着从座椅上站起来的一位年轻姑娘说：“这是黄文秀同志，你们的驻村第一书记。”

这位面带微笑的年轻姑娘，个头儿不高，圆圆脸庞，戴一副宽边眼镜，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白白净净、文文弱弱。

周昌战的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1，超强战队

百坭村，下辖11个自然屯，散居在起起伏伏的大山深处。

全村472户2067人，人均年收入不足3000元，村集体收入为零，属于深度贫困村。

与村干部们见面之后，大家共建了一个微信工作群。

黄文秀为这个群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百坭乡村振兴地表超强战队”。

她的住处，就在村部。窗外庄稼碧绿、河水清清，远处山峰叠翠、云雾缭绕。景色太美了。只是，在贫穷面前，美丽也会失色。

上任第二天，村头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卡车辗死一个村民。

消息传来时，黄文秀正在和大家座谈。初来乍到，情况不熟，她本可以不去。但她毫不犹豫，起身就跑向了车祸现场。

死者尸体还没有掩盖，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处理完事故，周昌战对她说：“今晚让妇女主任陪你吧，你一个人会害怕的。”

“不怕，我要挑战自己，不然怎么驻村呢。”

第二天，黄文秀对周昌战说：“昨天晚上，真是胆战心惊睡不着，就连一只蚂蚁在地上爬，我都能听到。”

不过，从此之后，黄文秀果真大胆起来。

2，穷孩子

1989年4月18日，黄文秀生于百色市田阳县德爱村一个壮族家庭。

这里位于三县交界的犄角，别说县城，距离乡政府也有40多里。而且，此地是典型的石漠化地区，土地贫瘠、干旱缺水，不能生长高产水稻，只能种植玉米、甘蔗等。

由于自然条件恶劣，政府号召易地搬迁。

1992年，黄文秀一家迁至县城10公里外的一个林场附近，租种10亩土地。住处呢，先是租借。直到两年后，才盖起三间简易平房。

由于家庭贫困，黄文秀从中学开始，年年享受国家助学金。

2008年夏天，她高中毕业，考入长治学院政法系。

四年本科毕业后，黄文秀考取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硕士研究生。

彼时的黄文秀，课余时间在外打工，暑假也很少回家。朴实又勤奋，善良又可爱，同学们都亲切地呼她“秀儿”。

3，麻柳话

驻村第一步，必须摸清贫困底数。

黄文秀列出了全村2014年以来的贫困户数、脱贫户数、返贫户数。按照上级要求，2018年全村预脱贫计划为88户419人。

以村部所在地百布屯为中心，其它10个自然屯散落在山沟沟里。每个屯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连接。最远的长沙屯，离村部30里。

第一站，黄文秀走进百爱屯。

“大婶，我是新来的驻村干部。请问，韦胜双家在哪里？”

大婶“叽里咕噜”吐出一串方言。黄文秀听不懂，茫然。

这里的村民通常讲桂柳方言，虽能听懂普通话，但都不会说。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在女孩指引下，她总算找到了韦胜双的家。

“笃笃笃！”黄文秀敲了敲门。一位中年男子探出头。

走进院子，黄文秀在石凳上坐下，从双肩包里掏出几张表格，拿出笔记本，开始询问。

韦胜双低下头、抽着烟，任凭怎么问，什么也不说。

随后，她来到了贫困户黄世亮家。

黄世亮也是吞吞吐吐，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你一个小女娃娃，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吗？

又是一个“软钉子”。

黄文秀再去敲梁家忠的大门，但老梁挡在门口，坚决不让进去。

两个“软钉子”之后，又吃一个“闭门羹”。

转了大半天，什么信息也没有收集到。

晚上回到宿舍，她越想越难过，禁不住趴在床上，“呜呜”痛哭起来……

第二天，周昌战语重心长地说：“农村就是熟人社会，老百姓跟你熟了，自然接纳你。”

是啊，自己初来乍到，就拿着本子问人家各项收入，对方肯定有顾虑。看来，首先要改变自己。

此后，黄文秀再去走访，先脱下外套，帮他们干家务，然后才话家常、摸情况；贫困户不在家，她就找到农田，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为了消除语言障碍，黄文秀下功夫学习桂柳方言。

“嫩子（怎么样）”、“更子（这样子）”、“过笼（太过火）”、“发气（生气）”。

“你想嫩子？我就更子”……

她一句一句反复练习。

“一过奶老坐在马卵古高头打啷衣（一位老奶奶坐在鹅卵石上面织毛衣）。”几天后，桂柳话的这个“绕口令”，黄文秀也能流利地说出来了。

有一天，一个村民想逗逗黄文秀，递给她几个超酸的枇杷：“很甜，你尝尝吧。”

黄文秀接过来，咬一口。哎哟，酸得龇牙咧嘴。

另一位村民笑道；“你惹得太过笼，黄书记发气了。”

黄文秀说：“哎哟，你更子。枇杷真的好甜哟，甜得我牙都快掉了！”

看着她张嘴挤眼的样子，村民们都笑了。

开心的笑声里，双方的心，渐渐靠近了……

4，我要下乡

硕士研究生毕业时，黄文秀可以留京工作，可她执意回归。

2016年7月，她作为广西壮族自治区优秀“选调生”，被分配到百色市委宣传部。

一年转正期后，黄文秀主动申请到基层工作。

组织经过考虑，安排她到故乡田阳县，挂职那满镇党委副书记。

2018年2月，市委号召机关干部到农村扶贫，担任驻村第一书记。黄文秀想，镇政府在家门口，又靠近城市。因此，她再次申请，希望去更艰苦、更偏远的基层农村。

于是，400里外的乐业县百坭村，便成为她的归宿。

乐业县，位于云贵高原东南麓、十万大山深处，地处黔桂两省三市（州）7县结合部，是百色市最贫困的区域。数百个稀稀疏疏的小村，隐藏在大山皱褶里，清清瘦瘦，愁眉苦脸。

5，咱村的女儿

者乐屯贫困户黄邦旋，是有名的倔脾气。

那天，村干部上门填写《扶贫登记表》，不料他把大门“咣当”一关，吼道：“不给我办低保，那我要‘贫困户’干什么？”

任凭怎么喊，就是不开门。

进不了门，填不了表，后续工作就无法进行。

黄文秀说：“我来试试。”

她一边敲门，一边打起亲情牌：“你姓黄，我也姓黄，我叫你哥吧。哥，你这么勤快，如果再加上政府帮助，一定能脱贫。你不开门，填不上表，不是要受损失吗？哥，有事慢慢说，好吗？”

门开了，黄邦旋还是黑着脸：“我为什么不能享受低保？你们不给办，我就不签字。”

黄文秀笑着说：“哥，你放心，只要符合上级政策，一定给你办。还有，你要是把果园管好，我还能帮你申请产业补助款呢。”

“说话当真？”

黄邦旋态度和缓了，黄文秀赶紧趁机做工作：“哥，我们认真研究过你家的情况，根据上级文件规定，真的不具备吃低保条件。但是，国家扶贫政策很多,何必只想着吃低保呢？吃低保只能解决基本生活。只有脱贫致富，才最长久。”

黄邦旋心有所动。

黄文秀接着说：“你可以申请产业补贴资金，用这笔钱种果树。种得好，脱贫致富不成问题，比仅仅吃一点低保靠谱啊！”

黄邦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小妹妹，说的有道理。就冲你，我签字！”

在走访中，黄文秀发现，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贫困户，有些人又争着做贫困户，有些人甚至质问:“谁谁家庭条件那么好，却是贫困户，我不服！”

黄文秀就耐心解释：能不能被定为贫困户，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而是按照政府统一的标准评定，评定过程很规范、很全面。

经过一次次耐心解释，这些农户才打消疑问。

经过一个多月走访，黄文秀基本掌握了全村情况：建档立卡贫困户195户883人，目前还有154户691人未脱贫，因学致贫和因残、因病致贫占比最高……

……

全村11个自然屯，不是坐落在山顶上，就是蜷曲在山沟里。

虽说前些年修了几条砂石路，但坎坷不平，尤其雨季，路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别说汽车，就连摩托车也难以通过。

更紧要的是，果园大多集中在山上。山路不通，农副产品运不出去，外来物资也送不进来。

“要想富，先修路，看来真是这样！”

黄文秀带着村干部天天踏勘，终于画出了详细的地形图，精确到每块农田、每个果园的位置。

全村需要硬化的产业路，共44里。按照4.5米宽的标准，需要几百万元。

她和村干部努力向上级争取资金，并决定：先急后缓，分条分段，逐步修建。

即使能争取资金，道路今年也不能完工啊。果子在一天天成熟，如果今年再运不出去，果农又要受损失。

他们决定：组织村民，自己动手，对破损路面先行抢修，作为应急之用。

山上的几个屯子极缺水，村民生活用水全靠蓄水池。可百果、那赖、长沙、百布四个屯的蓄水池老化、渗漏，经常干涸。

从8月开始，黄文秀带着修建蓄水池的方案，一趟趟跑往县水利局。

经过一番努力，4座大容量蓄水池终于建好了。

山上屯子缺水，山下屯子却又常遭水灾。

那用屯10户人家，房屋都建在小河对面的堤坝上。村民外出、下田劳动、孩子上学，都要跨过一条小河。河上无桥。平时过河，村民们就用绳子吊起几根木杆，架在两岸，权当桥用。但到了雨季，河水上涨，木杆不是被淹没，就是被冲走，人们只能望河兴叹。

一次，黄文秀从县里请来一位技术专家，给村民讲授果树管理。恰逢刚下过雨、河水大涨，架在河上的几根木杆被冲得无影无踪。专家过不去，村民们也过不来。

无奈，双方只能隔着河，“喊”了一堂课……

黄文秀提出：“无论如何也要修一座桥。”

她向镇里和县里打报告，申请一部分资金，然后又发动群众出工出力，终于修起了一座真正的桥。

原来，村民们都称她“黄书记”；后来，都喊她“秀儿”……

6，孝心

黄文秀是一个孝顺女儿。

上大学后，她就不再向父母要钱，而是自己打工。刚开始上街发传单，后来当家庭教师。几年下来，不仅挣下学费和生活费，还赚了几万元。2016年从北京毕业后，被广西壮族自治区招录为“选调生”，属于人才引进，国家补贴5万元安家费。这样，她拿出3万元，帮助爸妈把那栋居住20多年的老旧小平房，改建成一栋两层砖混小楼。

工作转正后，月收入稳定。为了回家和工作方便，她又交上首付，贷款买了一部白色越野车。

她想，这几年，趁自己没有结婚，要好好孝敬一下父母。

不想，祸事来了。

2019年2月，父亲被诊断为肝癌，先后做过两次大手术。黄文秀十分揪心，常常痛哭。

前些天，她得知有一种特效药，便马上委托在京同学帮助购买。

7，从戒烟开始

村部的环境卫生状况总是糟糕，桌子上、地面上到处是烟头烟灰，开会时更是烟雾缭绕，咳嗽声一片。

一天，黄文秀说：“抽烟有害健康，大家都知道，但多年习惯一时也不容易戒掉。不过，我想给大家提一个要求：今后不乱扔烟头、不乱弹烟灰，好吗？”

几位村干部一愣。

黄文秀就笑着讲解抽烟的害处，还找出相关视频，向大家播放。

村支书周昌战是资深烟民。黄文秀说：“周大哥，你要是能戒烟，我就奖励你500元。”

周昌战嘿嘿一笑：“一下子戒掉有点儿难。要不这样吧，先从乱扔烟头罚款做起，谁要是乱扔一个烟头，罚款5元！”

黄文秀一拍手：“好，一言为定！”

几天后的一次干部会上，黄文秀又把一个电脑板放在桌上。

周昌战懵懂：“这是干什么？”

“现在是信息时代，网络都普及到村里了，电子政务、电子商务是大方向。我发现，咱们村干部只有两个人会用电脑，这可不行。”

黄文秀把电脑板向周昌战近前推一推：“村干部带头学电脑，从支书做起。”

“秀儿，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会吗？”周昌战有些犹豫。

“没问题，我来教你。”黄文秀笑着说，“学电脑可没有戒烟那么难。”

“好好，我学。”周昌战连连答应。

不久，几个村干部不仅学会了打字、绘制表格、打印图片，还能在电脑上看文件、查资料了。

一些村民反映：去村部办事，常常找不见人。

黄文秀和周昌战商量，实行村干部值班制度，每天都要有专人负责接待群众。

8，砂糖橘

经过调研，黄文秀进一步认识到：导致贫穷的最根本原因是没有特色产业。

百坭村冬暖夏凉、降水丰富，特别适合种植砂糖橘。

其实，前几年，政府曾经号召种植，村民们也种了500多亩，但由于缺乏技术，很多橘树遭受病虫害，果实大小不一，果肉含虫多。这样一来，导致果农丧失信心，放任生长。

怎么办？

必须选一个种植砂糖橘的“示范户”。

选谁呢？

班统茂！他年近五十、身体壮实，有30亩砂糖橘。更可贵的是，他爱动脑筋，摸索了一些种植经验。这两年，赚钱虽不多，但总比种粮食作物强一些。

黄文秀找到班统茂，可他坚决不答应。

的确，当“示范户”，既没有经济补助，还要浪费自己时间。

她三番五次做工作：“班大哥，你扛起一面旗就行，其它问题由我们来解决！如果你赔钱，我用工资补你，我写保证书！”

面对黄文秀的真诚，班统茂终于答应了。

恢复种植，扩大规模，都需要启动资金。黄文秀想方设法，帮贫困户申请无息贷款。

看到秀儿这么尽心尽力，果农们都重振精神、行动起来。

经过多方询问，黄文秀还找到一家农林公司。这家公司在林果种植技术方面拥有丰富经验，并且还有畅通的销售渠道。

在黄文秀的邀请下，公司与百坭村共建“标准化果园”。公司派出四名技术员，手把手地教果农剪枝、疏果、保果、施肥、喷药……

经过科学管理，原本无精打采的橘树重新生机勃勃，枝干茁壮、果实累累。

进入十一月，砂糖橘陆陆续续成熟了。

看着红澄澄的果子，村民们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来没见过砂糖橘长得这么好，忧的是果子能不能及时卖出去？

黄文秀笑而不语。

原来，她早已与云南、贵州、四川、海南等地的果商签订了销售协议。

黄文秀还摸索网上销售的路子，组织几个青年村民，建立了百坭村电商服务站。

2018年秋天，百坭村砂糖橘产量高达180万斤，全部销售出去，村民收入200多万元。

2019年春天，全村扩种砂糖橘1000亩、八角1200亩、油茶1000亩和优质枇杷500亩……

9，最后的晚霞

6月13日，黄文秀终于收到了北京同学寄来的特效药。

这天是周四，三天后的周日恰好是“父亲节”。于是，她决定，周末回家送药，好好陪一陪父亲。

入夏以来，雨水格外多，村里的水利设施多有毁坏。

14日全天，黄文秀和村干部们查看全村受灾情况，商量申请项目资金、制定维修方案。

在笔记本上，黄文秀认认真真地写出了几项清单：

1.百果屯和百爱屯，600米，预计9万元；

2.百布屯水利维修（建渡槽），20米，预计1万元；

3.百果屯、百坭屯水利维修（建渡槽），30米，预计1.14万元；

4.拟建20座垃圾池，预计10万元；

5.那用屯平板桥，预计8万元。

傍晚收工时，她对周昌战说：“我回家一趟。周一回来后，咱们就抓紧落实。”

回到宿舍，匆匆吃一包方便面。十分钟后，黄文秀驾驶那辆白色越野车，披着五彩晚霞，离开了百坭村……

10，水殇

一栋粗粗糙糙的两层砖混楼房，默默端坐在一座山脚下。

房子旁边几棵高大的木瓜树、芒果树，蓊蓊郁郁，蓬蓬勃勃。夏日的阳光，在叶片上闪闪烁烁地跳跃。微风吹过，繁叶飒飒作响，似乎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这里，是黄文秀父母居住的地方。

房子虽已建成三年，但由于经济拮据，至今还是毛坯，甚至连门窗也没有安装。屋内没有一件新家具，只有两把木椅、一张餐桌和些许杂物。靠墙的旧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

十几天前，父亲刚做过第二次手术，在家卧床静养。

前天晚上，黄文秀驾车3个多小时，穿越400里山路。回到家时，夜已深深。这两天，她每顿饭都要亲手喂父亲，吃些松软食物。

16日中午11点30分左右，黄文秀对母亲说：“我下午要到市委宣传部商量工作，然后赶回百坭村。”

父亲吃力地坐起来，担忧地说：“秀儿，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400里山路，你一个女孩子开车，太不安全，明天再回村吧！”

黄文秀看着父亲：“阿爸，下暴雨，几个屯子很可能发生山洪，我更应该回去。”

16日下午，黄文秀在市委宣传部谈完工作时，暮色已浓，黑云滚滚。

同事劝她晚饭后出发，或干脆明天回去。

她说“不行呢，明天是周一，有任务。我今晚必须赶回去！”说着，匆匆下楼。

驾车出发不久，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浓密。一道闪电划破漆黑，几声响雷滚过，大雨倾盆而降。

途中，黄文秀给周昌战打电话，提醒做好防洪准备。

驶进凌云县境内，暴雨更猛。

此时，夹在两山之间的公路，已经变成汹涌的河面。

23时43分，黄文秀用手机拍了一条11秒的洪水视频，发到“广西云平台”，并配发声音：“好危险，有一辆车已经被水冲走了，我现在过不去了。”

市委宣传部工作群里，同事们纷纷留言：“注意安全！”“太危险，快掉头！”

视频里，不时有兽爪状的闪电撕裂夜幕，呈现出鬼魅般的靛蓝……

2019年6月17日凌晨，灾难降临！

……

11，她在丛中笑

乐业县，是一个奇特的地方。

由于特殊的喀斯特漏斗地貌，山高谷深、天坑密布。全世界13个超大型天坑，其中7个就在这里。因此，乐业县被誉为“世界天坑之都”和“世界天坑博物馆”。

这里，山水灵异，处处美景。瘦瘦弱弱的山路，白白胖胖的迷雾，迷迷幻幻的岩洞，幽幽深深的天坑。

……

2019年底，百坭村整体脱贫。

2020年11月20日，经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批准，乐业县正式退出贫困县序列。

如今的百坭村，山上山下水泥路成网，处处是精致的小楼、鲜花盛开的庭院。一条条小河，绕村而流。一架架石桥，横跨两岸。

溪水潺潺，翠竹环绕，菜花粉蝶，白墙黛瓦。欢乐的广场上飘摇着五彩的音乐，幽静的小路上摇曳着浪漫的街灯……

一切，似乎安安静静、默默无语。

但是，只要你停下脚步，对视群山，就能听到一声声轻轻的呼唤：秀儿、秀儿……

作者简介：李春雷，河北成安县人，国家一级作家，1987年和1989年先后毕业于邯郸师专英语系和河北大学作家班，曾任邯郸晚报社文体部负责人，邯郸日报社总编室主任，《邯郸文学》杂志社社长、邯郸市文联副主席、邯郸学院历史系书记，现任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