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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积俊 || 劫色劫财一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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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4-05-20 00:33作者:高积俊来源:西南文学网网址:https://www.xnwenxue.com/

卓文君夜奔亡相如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正如鲁迅先生说在《红楼梦》里“道家看见淫,革命家看见排满,才子佳人看见宫闱密幕”一样,在“卓文君夜亡奔相如”一段故事中,仁智互见,有人看见的是一段浪漫爱情的风流佳话,有人看见的是一个骗色骗财的阴谋。

不论是佳话说还是阴谋论,都各有自己的道理。

佳话说无须多论,很顺理成章。在临邛县,司马相如被卓王孙请去做客,司马相如知道卓王孙有个新寡的女儿卓文君,很风流漂亮,宴席上,司马相如“以琴心挑之”。而正好卓文君又懂音乐,对马相如琴音中的意思心有灵犀,且她也慕阅司马相如的风度文彩,两人你有情我有意,于是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其情其景很有点“待月西厢下”甚至“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那样的浪漫刺激,当然是演绎了一段千古风流佳话了。

阴谋论也不是空穴来风,而且由来已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一人两人的观点。

扬雄在《解嘲》中说:“司马长卿窃赀于卓氏”;刘勰《文心雕龙》谓:“略观文士之疵,相如窃妻而受金”;颜之推在《颜氏家训·文章》里讲“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司马长卿,窃赀无操。”后世如苏轼等人,也是持这种看法的。窃,不禁会让人联想起梁上君子来;联想起吴用一干人等赚取生辰纲那样的场景来。一个“窃”字,就与爱情无涉,那就是于情爱之外另有所图的阴谋。是阴谋,动机就不纯洁了,手段就不光彩了,故事就不浪漫了。非但不浪漫,竟是有些下作了。

把一代大辞赋家司马相如说得如此不堪,也不是毫无来由。

何以说司马相如以琴心挑卓文君,和卓文君私奔是一个劫色劫财的阴谋呢?这须要剥茧抽丝,草蛇灰线般的去求征。


司马相如为什么去临邛


司马相如是成都人,先是拿钱买了一个“郎”官,事孝景帝。司马相如很有文才,辞赋写得很好,可是汉景帝不喜欢辞赋。许是在汉景帝那里混得不怎么样吧,遇着梁孝王来朝,身边有带着邹阳、枚乘、庄忌夫子等游说之士,司马相如见而说之,就称病辞职跟了梁孝王。在此期间,司马相如著了那篇著名的《子虚赋》,可是好景不长,几年后梁孝王卒,司马相如就会老家成都了。

司马相如家里穷,没有什么可以为生。临邛令王吉和司马相如是旧时相识,他知道了司马相如在成都的境况,就带信给司马相如去投奔他。于是司马相如就去了临邛。

司马相如去了临邛,很奇怪,王吉既没有给他在县衙里安排一份工作,司马相如也没有找点什么事情来做,而是有王吉把他养了起来。司马相如无所事事,成了临邛县里的一个闲人。


令人费解的“缪”


司马相如在临邛,《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说:王吉对他“缪为恭敬。”《汉书》颜师古注:“缪,诈也。”“诈”就是“假装”的意思。缪为恭敬,那就是本不恭敬,却假装恭敬。说明王吉对司马好归好,却是不恭敬的。这个恭敬假装到什么地步?天天都要去拜访他。王吉一个县令,日理万机或许夸张,但是也有很多事务的,即便不“五加二”“白加黑”,也不至于天天都有空去司马相如那里走一趟吧。司马相如,一个穷得吃饭都成问题的人,王吉一个县令,对他本不恭敬,却假装恭敬,为什么要如此?里面是不是有文章?

刚开始的时候,王吉去拜访,司马相如还见他,后来,司马相如就不耐烦了,竟称病不见。司马相是奔着王吉去讨生活的,他哪来不见王吉的底气资本?可是,王吉不但没有见怪,反而对司马相如“愈加谨肃”。这不是就有点奇怪了吗?难免有演双簧的嫌疑。为什么要演?除了是要以此来抬高司马相如的身价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了。谁都不会无端白养着一个人还煞费苦心地抬高他的身价的,王吉抬高司马相如的身价,绝不是吃饱了撑着,这里面一定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企图。

王吉什么企图?就是炒作,以此来引起人对司马相如的注目。引起什么人的注目?必然是有利可图的人。什么人有利可图?在临邛,自然是卓王孙。卓王孙何许人也?临邛的首富。卓王孙有多富?司马迁说他有家僮八百人。家僮就有八百人,有多富就可想而知了。在卓王孙那里,有什么利可图?一是色,二是财。财不用说,色是卓王孙的女儿。怎么图?窃。

寡妇卓文君


卓王孙有个女儿叫卓文君,司马迁说她“新寡”。多久算“新”?没有一个具体的界定,想来不该三年两年,至多也就一年半载吧。这个卓文君,葛洪在《西京杂记·相如死渴》里说她十七而寡。丈夫死了后,卓文君就回到娘家来住了。卓文君长得很漂亮,葛洪说“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十七而寡,为人放诞风流,”司马迁说卓文君“好音”。好音就是喜欢而且还音乐。

卓王孙的座上客


通过临邛令王吉的包装炒作,司马相如走进了卓王孙的视线,引起了他的重视。

一天,卓王孙把临邛的另一个富豪程郑找来说,王县令王大人那里来了一个贵客,咱们请他吃顿饭吧,把县令也一起请来。程郑欣然同意。请客是卓王孙做东。作陪的人除了王吉,还有百多人。那天,到了日中的时候,去请司马相如,司马相说身上不舒服,不去。司马相如好大的架子!司马相如拿架倒也不怪,县令的贵客嘛。

司马相如不去,大家都不敢动筷子,就是王县令也不敢动筷子。因为主客是司马相如,主客不到,大家当然不敢动筷子。主人家请不动司马相如,就央求王县令去请。卓王孙的面子可以不给,王县令的面子不能不给,没办法,司马相如只好去了。

司马相如一个寄食于人的贫者,依仗着是县令的贵客拿拿架倒也不怪,但是,他为什么要拿架?为了显示清高和不凡。向谁显示?自然是卓王孙的一众宾客,当然,主要还是卓王孙。

来历蹊跷的琴


在卓王孙的招待宴席上,酒酣耳热之际,王县令进一张琴给司马相如说,听说你好奏琴,“愿以自娱。”司马相如喜欢奏琴,王吉作为老朋友,肯定知道,只是,那张琴那里冒出来的呢?王吉一个县令,总不至于一天走到哪里都随时挎一张琴在肩膀上吧。卓文君好音,他家肯定有乐器,但是,司马迁也好,班家父子也好都没有说王县令会弹琴,卓王孙也不可能事先就准备得有一张琴放在酒桌上等着王县令去弹吧。王县令不会弹,司马相如会,王县令为了取悦司马相如,他可以叫卓王孙取一张琴来让司马相如“自娱”,可是琴不是卓王孙家拿的。不是卓王孙家拿的,那么就只能是王县令带来的。堂堂一个县令,去人家赴宴,居然专程带一张琴来准备着给一个“缪为恭敬”的朋友弹,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任何不可思议的背后都有他合理的内在逻辑,只是这个合理的内在逻辑不为局外人所知悉罢了。这张琴的出现,不能不令人怀疑,是事先特意安排的一个道具。安排这个道具意欲何为?为了在临邛一众富豪面前展示司马相如的才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在卓王孙家的宴会上,司马相如那一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拿捏,身价已经抬高到了极致,风头已经出尽,不必多此一举。再说了,琴棋书画是读书人的日常功课,会奏个琴不算什么,王吉让司马相如弹奏琴,意不在弹琴本身,一定有着不为外人知的用意,当然,这个“外人”,肯定不包括司马相如。

琴心挑文君


在卓王孙家的酒会上,王县令递琴给司马相如,说是让司马相如奏了自娱的。

王吉让司马相如鼓琴,有个细节很值得玩味,就是司马相如开始是不想鼓的,是为了给王吉面子,尊重他才鼓的。但是,这个尊重却是装的,实际上内心里并不尊重。司马迁说:“故相如谬与令相重”。 ”又一个“缪”。前是王吉缪,此番是相如缪。此二人缪得实在蹊跷。明明一个都看不起一个,他们却在那里装,岂非怪事?

初不想鼓,为了尊重王县令,司马相如才勉强接过琴来鼓的。为了给王县令面子勉强而鼓,那么,鼓一曲也就罢了,可是,司马相如却“为鼓一再行”,是不是有些违心,而且讲不通?而且,司马相如鼓琴,不是自娱,也不是娱王县令,更不是娱卓王孙及其一众宾客,他是为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而鼓。为卓文君鼓琴,司马相如也不是为了友之乐之,而是挑逗。司马迁说是“以琴心挑之。”

司马相如“挑”得很露骨。“露骨”一词太露骨了,应该说很直白。司马相如奏的两首曲的歌词,《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裴骃的《集解》说“其诗曰:‘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又曰:‘凤兮凤兮从皇栖,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卓文君是懂音乐的人,司马相如在曲子里表达的意思,她当然是懂的。

司马相如当着一干宾客,在卓王孙面前,鼓琴来挑逗他新寡的女儿,是不是有些唐突,甚至是放肆?他哪来的这个胆子?不用说,是有王县令罩着。

司马相如鼓琴挑逗卓文君,是偶然的临时起意,还是事先作出的策划安排?

显然,在对卓文君“以琴心挑之”之前,司马相如之所以会在那样的场合以那样的方式来“挑”卓文君,事先肯定是对卓文君很下了一番了解调查的功课的。并不是凡新寡者都可以挑,卓文君放诞风流,唯放诞风流可以挑,能挑。不是什么对象都可以用琴来挑的,挑要“看菜吃饭”,不同的对象要用根据其“口味”去挑。挑”是很讲究技巧的,要投其所好,对症下药,元稹《会真记》里的张生思慕崔莺莺,数四贿赂崔莺莺的侍女红娘为他通款曲,红娘对他说:“崔之贞顺自保,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下人之媒,固难入矣。然而善属文,往往沉吟章句,怨慕者久之,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司马相如深谙此道,他之所以“以琴心挑之”,是因为卓文君“好音”。好音者必以音来挑,才能动之,正如善属文者必以情诗始能“乱之”一样。果然,两曲下来,司马相如就成功挑动了卓文君。

来路不明的“重贿”


司马相如很自信。他料定“凤兮凤兮”一定挑动了卓文君,于是就托卓文君的侍者为他向卓文君“通殷勤”。卓文君的侍者为司马相如向卓文君“通殷勤”,可不是如《西厢记》里的红娘那样为崔莺莺和张瑞君接头送信,是做好事出义务的志愿者,而是有偿的——“相如乃使侍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

临邛首富家的女儿的侍者,待遇应该不一般,她眼里的“重贿”,应当不是个小数。

要知道,司马相如原是因为“家贫无以自业”,吃饭都成问题了才来临邛投奔王吉的。在临邛,他是无业游民,闲人一个,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他哪里来的财物“重贿”卓文君的侍者?这笔“重贿”的来路是不是有些不明不白?

王吉的赞助


司马相如对卓文君侍者的“重贿”,只有一个来处,就是王吉的赞助。除了王吉,在临邛,司马相如没有筹到这笔“重贿”的其他门路。在临邛,司马相如是个新来乍到的外地人,只有王吉和他相好,当然,也不排除认识了些见着面拱个手点个头的熟人,但是,即便是借,一个根不知底不知的人,就算司马相如有几个见面熟,人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大把的钱借给他的。

王吉和司马相如素相善不假,在临邛对司马相如照顾得也很周全,甚至还给他配了专车。但是,王吉再讲交情,再慷慨,衣食住行之外,要他拿出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来,赞助司马相如为了勾引当地首富寡居在家的女儿,说的好听点,幽会吧,去贿赂她的侍者,正常情况下就有些讲不过去了,何况他还不怎么看得起司马相如,除非他是别有所图。那么,王县令图什么呢?司马相如本人一贫如洗,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可图的,而且,司马相如拿钱是去勾引一个寡妇,又不是去投资做生意。投资做生意虽然有风险,甚至血本无归,但能赚毕竟是大概率,而拿去约——不带其他目的,纯粹意义上的约——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一无所图,王吉却肯当冤大头出这笔赞助费,他是脑壳进水了吗?王吉肯定不是脑壳进水的人。王吉的脑壳没有进水,却肯解囊出一大笔赞助费给司马相如去疏通关节和一个寡妇幽会,你不想朝这背后一定有点什么名堂去想都不可能。王吉一定有所图。

司马相如为什么要和卓文君“亡奔”?


假手卓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乃夜亡奔相如”。《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的司马贞《索隐》谓“郭璞云:‘婚不以礼为亡也。’”婚礼就是所谓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等“六礼”。“亡奔”,用今天通俗的话说,就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了。司马相如为什么要和卓文君“亡奔”呢?

司马相如既然以琴心挑卓文君,不是对卓文君有情吗?卓文君对司马相如既然“心悦而好之”,并“恐不得当也”,而且在夜里跑去和司马相如幽会,这不是说明她对司马相如也有意吗?男有情女有意,司马相如为什么不上卓王孙家去提亲,婚之以礼,却要私奔呢?

“相如乃与驰归成都”,活脱脱是拐带了。

私奔是谁的主意?是司马相如还是卓文君?似乎都不是,情理上讲不过去啊。你有情我有意的男女,不明媒正娶,而要私奔,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要棒打鸳鸯,不得已的事。从司马相如这边说,他孑然一身,各人的婚姻各人做主,没有谁会阻挠的;从卓文君这边说,一个寡妇,她的婚姻就算是自己做不了主,要听她爹的,但是再嫁在那时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要再嫁,他爹不可能会阻挠,天要下雨,女要嫁人,阻挠也阻挠不住的;至于其他人,却是谁也干涉不了的,再说,干旁人何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司马相如担心上门提亲卓王孙不同意,然而私奔,那也是在卓王孙不同意之后的事呀。可是,司马相如并没有上门提亲,看不出卓王孙有反对的意思,但是,两人甫一想见,居然“相如乃与驰归成都”了。不是有些奇怪吗?

私奔是司马相如的主意还是卓文君的主意?卓文君是临邛首富的女儿,一个寡居之人,她耐不住寡居的寂寞,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嫁,不想嫁,和人幽约偷情都行,再不然,就是找个小白脸包养起来消愁解闷也不是不可以,何苦来着要和人私奔呢?显然,私奔不是她的主意。私奔不是卓文君的主意,那么就只能是司马相如的主意了。按说,司马相如也不应该拐带卓文君,和她私奔啊。私奔的名声不好听就不说,明媒正娶,临邛首富的女婿,多有面子,而且一笔丰厚的陪奁嫁妆那是理所当然,贴板上钉钉的事。司马相如是聪明人,他不会真想不到这些的,可是,他居然要和卓文君“亡”,这不是有些不合情理么?

司马相如为什么不上卓王孙家去提亲,明媒正娶,稳得一笔陪奁的嫁资,而要和卓文君私奔呢?他有两层顾虑:一是卓文君并不想嫁给他——肯约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愿嫁,尤其是卓文君这种放诞风流的寡妇;二是卓王孙不同意把卓文君嫁给他。因为这两层顾虑,司马相如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为万全计,于是就干脆私奔,把生米煮成熟饭。

私奔,结果就只得色,而不得财,只带着卓文君一个滑人回了成都。可是,难道司马相如只想抱得美人归,而不想要嫁资吗?这怎么可能。嫁资,他自有胜券稳操的安排。

既然说卓文君是不愿私奔的,那么她为什么又和司马相如私奔了呢?是司马相如的蛊惑。卓文君虽然也是个过来人,但是到底年纪轻,阅历浅,见识少。司马相如什么人?你看他满腹才华,辞彩飞扬,口吐莲花,他摇动三寸不烂之舌,鱼都诓得上树,再加上卓文君又是一个放诞风流的寡妇,如何禁得住司马相如的诱惑。

袖手看客王吉


司马相如在成都家徒四壁立,卓文君一个富家千金,如何过得惯穷日子,时间一久,新鲜感疲劳了,她心头就不乐了。“千金难买相如赋”。好像这个时候司马相如的辞赋还不能变现,而且,除了那篇《子虚之赋》,似乎也没有创作出其他的大作来。卓文君就向司马相如发牢骚,说这种日子没法过,长期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回她娘家去,向她哥哥兄弟的随便借点钱都可以过得很好,不至于穷苦到这般田地。相如二话不说,对故园成都毫无眷念之情,手都不挥一个,驾起马车带着文君飞哒哒的回到了临邛。

当初拐带人家的女儿,现在日子揭不开锅了,又带着她的娘家,去向她娘家人求救济过日子,恐怕只有司马相如了,换了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脸皮。

司马相如把人家的女儿给拐走了,带回老家,却又大张旗鼓地带着这拐来的人去她家讨钱度日子,有没有面子,好不好意思不说,他就不怕老卓家不依他么?不怕。为什么不怕?人都和他上床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是整个临邛城的人都知道了的,老卓家即便不依,也不会不依到什么地步。都这样了,难不成卓王孙还能够棒打鸳鸯?生生地把他两人拆散,司马相如无所谓,可是卓文君情何以堪?卓王孙情何以堪?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回到临邛,卓王孙并没有什么不依司马相如的举动,而是不张不睬,不认这个女儿了。

卓文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的想法落空了,在娘家人那边并没有要到分文。没办法,为了生活,司马相如卖掉了车马,开了一个酒舍。一对才子佳人,文君当垆卖酒,相如穿犊鼻裈和雇佣一起扫地洗碗抹桌子,过起了营生。

司马相如当初来临邛的时候,王吉对他尽管是“缪为恭敬。”却不但搂着他吃穿用度,还给他配了车骑,慷慨解囊给他去约,可是,此时的司马相如是如此的窘迫,而王吉却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做袖手看客,而且,司马相如也不去向他求助,这不是有些反常吗?

司马相如的犊鼻裈


司马相如卖了车马,开了一个酒舍经营,按说也不在乎多招一两个雇佣,就算是为了节约开支,他和卓文君不得不亲自上阵,也不至于让卓文君去当垆卖酒,自己“与保庸杂作”吧。何以要让卓文君抛头露面站在酒坛去沽酒?不是司马相如不懂怜香惜玉,不心疼卓文君,他是要以此来羞辱卓王孙。

让卓文君这般来羞辱卓王孙还不算,司马相如还做了一条犊鼻裈穿上来羞辱他。犊鼻裈是个什么玩意?韦昭曰:“今三尺布作形如犊鼻矣。称此者,言其无耻也。”

自己的女儿就在眼皮底下,为了生活,居然沦落到当垆卖酒的地步,作为临邛的首富,卓王孙的脸拿了往哪里放?司马相如拐带了自己的女儿,卓王孙老大不情愿,气得暴跳如雷,但是,女儿不争气,和他好歹在一起了,不是女婿也是女婿了,他为了一口吃的,竟然干着杂庸的活,而且还穿的是一条犊鼻裈,这让卓王孙的脸往哪里放?

果然,“卓王孙闻而耻之。”

司马相如为什么要羞辱卓王孙?


女儿不争气,和司马相如私奔了,卓王孙不去兴师问罪司马相如,算是放他一马了,司马相如对卓王孙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去羞辱他呢?

卓文君要司马相如和她回临邛,不是为了向她的哥哥兄弟求些钱来为生吗?可是,人家不张。你不张是吧?那么我就羞辱你老卓家,让你家不自在,没有脸面。如此这般,看你家给不给钱?谁都知道,有钱人最讲究一个面子,司马相如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果然,老卓家沉不住气了。卓文君的哥哥兄弟、叔叔伯伯些首先沉不住气,他们来和卓王孙说,你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膝下没有多余的人,就只有两男一女,司马相如虽然穷点,但是有才,而且是临邛县令的贵客,关键的是现在文君已经失身于司马相如,生米煮成熟饭了,何苦要让他们过得如此窘困,使自己蒙受羞辱呢?卓王孙想想也是,于是“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好大一笔嫁妆,老卓出手就是阔绰。

司马相如为什么不补办婚礼?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已经过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此番回到临邛,完全可以上卓王孙家的门,把婚礼补办了的。补了婚礼,光明正大的夫妻不说,老丈人家少不了是要陪奁嫁资的,以卓王孙那样的富有,嫁资必定不菲。而司马相如居然宁可过穷日子,就是不。难道是和卓王孙家有仇?就算是和卓王孙有仇,可是,和陪奁的嫁资该没有仇吧?

为什么不补办婚礼呢?是担心卓王孙家嫌弃,不肯接纳他这个女婿?怎么可能,都过在一起的人了,卓王孙家还能怎么着呢?既成事实摆在这里,已经由不得卓王孙不同意了,嫌弃的担心纯属多余。唯一的解释就是司马相如不肯举行婚礼。

司马相如不肯举行婚礼,名正言顺地娶卓文君为妻,似乎讲不过去。但事实却是如此。要解释司马相如为什么不肯举行婚礼,明媒正娶卓文君,讲得过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不愿被和卓文君的婚姻所约束。

王吉和司马相如怎么能够走的到一块?


这么多的不合情理,这么多的疑点,足以说明,司马相如去临邛,不是王吉有多讲旧情,对司马相如因他生活无着落,要搭救他;琴心挑文君,不是小概率的偶然,这一切,都是一场劫色劫财的精心谋划。当然,主谋是王吉,而不是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是协从。司马相如原本不知道临邛有个卓王孙,不知道卓王孙是临邛的首富,不知道卓王孙有个新寡的女儿,更不知道卓文君美貌而又放诞风流。这些,只有王吉知道。临邛县令王吉在打卓王孙财富的主意,当然,也不排除同时还打卓文君的主意,只是,他在临邛为官,打自己治下一个首富寡居女儿的主意终是不妥,并且,说不一定他是有家室的人。

王吉打卓王孙财富的主意,自己一个人打就行了,何苦要找再一个人合伙呢?多一个合伙人,就要分一杯羹啊,王吉这是何苦呢?不然,找合伙人,王吉有他的想法。要弄到卓王孙的财富,只能巧取,不能豪夺。巧取,单他一人不能完成。一定要有人配合。于是,司马相如就进入了他的视线,成了不二人选。

事情的走向,一步步都按既定的预案毫无偏差地发展着,最终,卓王孙“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王吉和司马相如的擘画堪称完美,毫无瑕疵。

王吉对司马相如“缪为恭敬”,意味着他实际上根本就看不起司马相如;在卓王孙家,司马相如表现出“谬与令相重”,说明司马相如对王吉也不怎么感冒。他二人你缪我缪,伪诈的嘴脸孔昭然若揭。那么,如此彼此都看不起的两个伪诈的人怎么会走的到一块,齐心协力干出这等勾当来呢?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正恰恰他两个是这样的人,才会走的到一块,若还有一个是正人君子,就断不可能同流合污的。王吉和司马相如的合作,是利合。

王吉和司马相如是以怎样的比例分成卓王孙那笔财物的,不得而知,但是,司马相如,色,劫得了,财也劫得了。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是什么关系?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是什么关系,这似乎不应该是个问题。他们不是夫妻关系吗?我曾经也以为他们理所当然的是夫妻关系。从“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起,就是夫妻了,及至卓王孙“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显然是夫妻无疑。然而,多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梁乙真在《中国妇女文学史纲》中说:“卓文君者,汉代赋家司马相如之恋人也。”妻子是妻子,恋人是恋人,两者不是一回事。在梁乙真看来,司马相如不是卓文君的丈夫,卓文君不是司马相如的妻子,他们两个,不过就是恋人关系。

经梁老先生一点提,我如醍醐灌顶,果然,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不是夫妻关系。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夫妻之名,他们只是同居关系,非夫妻而同居,充其量不过恋人关系。恋而不婚,却又长时间的同居厮混,怎一个“乱”字了得?司马相如劫财之心昭然。司马相如劫卓文君之色,是王吉与司马相如劫卓王孙之财衍生的附加值。

种种迹象表明,卓文君一个寡妇,而且放诞风流,司马相如当初劫色,和卓文君亡奔成都,并不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人。司马相如之所以劫色,是为了劫财,非劫色不能劫财。为了劫财必须先劫色。劫色是手段,劫财是目的。

果然,司马相如对卓文君心存二志,卓文君因此对司马相如满腹牢骚怨恨。卓文君的怨恨司马相如心存二志的有力证据,体现在她“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白头吟》和“锦水荡荡,与君长诀”的《与相如书》中。

司马相如虽然一个冠绝古今的大辞赋家,但轻薄无操,难怪古人不齿,颜之推要拿他当反面教材,做子孙戒。

刚刚在手机上看到一篇《范曾新婚启示录:活到老依然名声狼藉的人生不值得过》的文章,对86岁的范曾第四任老婆娶了一个39岁的“超级嫩模”极尽挖苦。我不以为然。婚姻自由,梨花海棠也好,老牛嫩草也罢,嫁的愿嫁,娶的愿娶,不拐不骗,干旁人甚事?我们大可不必一肚子的醋,满嘴淌酸水。司马相如则不一样,他穷,穷不光荣富不可耻,有致富的欲望没有错,不管使什么手段,只要能富起来就行,卓王孙那么富裕,想必他的财,一分一厘的来路未必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窃以富贫,也算是替天行道。劫色,倘若是因为贫不能娶,而又不想绝后,那也不必苛责,可是,他窃了卓文君,又不和人家结婚,不明不白地厮混在一起,就为人所不齿了。

颜之推谓:“自古文人,多陷轻薄。”斯言不谬。



作者简介:高积俊,贵州盘州市双龙潭人。



(编辑审核:杨 宇)

文章分类: 散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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