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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生旺 || 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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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9-22 21:54作者:孟生旺来源:西南文学网网址:http://www.xnwenxue.com/


一方小小的口罩,从去年冬天像膏药一样贴在每个人的脸上,日历翻过厚厚的一沓子,今年恐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是一款昔年销售最为滞后的产品,不像日用品一样,人人离不开它。对口单位也仅限于医院或特殊工种的行业,人们只以一种见怪不怪的散漫态度平淡地面对它的使用。有时候,在冬天来临之际,一些怕感风寒的老人也喜欢戴在脸上,春天到了再摘掉。我母亲在世时,一到冬天,谁也没劝她,自己就戴上了,就像病人似的,把脸和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直到去世。我见了就忍不住落泪,为她难受。母亲说,人老了,怕咳嗽,戴上稍好点。我那时顿然明白,口罩不大,可以阻挡寒流直接进入人体肺部。无须求医问药,就可以防止咳嗽,唯一给人不舒服的是,有一种生病或体质弱的感觉,不禁生发恻隐之心,颇感不是滋味。

要是冬天一直这样下去,戴口罩也不足为奇。在行色匆匆中,也是一种抵御寒冷的绝佳方式。起码,凛冽的寒风不会像刀割人的脸。口罩能很好地替人完成防寒保暖的任务,还让人视觉多了自我慰藉的作用。看看大街的两侧,连最耐寒的冬青,也忽然间变成黑黢黢的一片,仿佛倒置堆积的干柴,毫无生气可言。寒冬的来临,让街道失去了光彩。法国梧桐也最不耐寒,加上北风啸叫,不到数九天,叶子早就落得一干二净,光秃秃的,只留下稀稀疏疏的枝丫伸向天空,像人们挥拳一样,表达着对冬天的强烈的抗议,整整一个寒季都是这样。唯有风少的街巷,黄叶依旧缀在枝头,要到春天,靠雨水的降临才能洗刷掉,或者是强劲的春风彻底将之卷走。这些奇形怪状的叶子虽然惧怕寒冷,但哪片枯叶也不愿意主动要求离开母体。冬天的光顾,让它们过早地褪去绿衣。不管什么植物,憔悴衰老的像个老太婆。枯涩的树叶要是不落下来,永远给人一种深冬的感觉,愈发显得树们弱不耐寒。街道的车流成了冬天彰显生命的唯一触角,活像不息的水流,移动的音符,永远在流动,它们的啸叫似乎也有了动感的青春。广告牌五颜六色,也在表现春意,但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春天。只要有车流滚滚如潮涌动,人们冬天的视觉就不再那么单调,空旷,坐上车走一走,或许也是躲避冬天无处不在的一种消遣方式。人们都在效仿着遛着街道,来来去去,感受生活的深深浅浅,年年岁岁冬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

我一上街,冒着冬天的寒冷行走,望见许多行人耐不住严寒的时候,有的干脆钻进车里,做了乘客,以车代步;有的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臃肿的圆球,在街边移动。每每见到此情此景,就意识到一点,人体的脆弱显而易见,简直如秋叶一般,寒不经风。冬天肃杀荒枯的頽景年年呈现,但年年有新的看点。本来,衣服越加越厚,即便超薄的保暖衣加身,多少也掩饰不住与夏天的与众不同。起码上身不能一衣而蔽之,或多或少的有层次穿搭,这样一来,不免增加体廓,有碍手碍脚嫌隙。没办法,娇弱的肌肤人人有,谁也无法承受减免衣服的彻骨寒冷,不加选择,能穿尽量穿,无可无不可。在这个时候,终年露在外面的脸蛋可算是人体最耐寒的肌肤,也是最能承受冷热不均的表皮,上点岁数的老人戴个眼镜,口罩什么的,抵御一下寒冷,司空见惯,无可厚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人之常情。相互理解。要是在医院,这种情形,就大相径庭,口罩是医生的职业标志,和白大褂相配套,缺一不可,也是职业制服,来去不能离身,彰显他们敬畏生命的尊严。小孩子最怕戴口罩的护士,一见总是嘤嘤啼哭,这也是每个人儿时不可避免的,害怕打针是幼儿的天性,看来,口罩对人的影响和反感是来自幼年的因子。难怪,美国在应对突如其来疫情时,不强制要求国民戴口罩,也有一定的原因。口罩的确令人反感,望而生畏,戴上去实在和蒙面人没什么两样,有退避三舍之嫌。毕竟,在一个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中,脸面是人的标志,口罩占据,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观,自己不舒服,别人也不舒服。人人这样一张脸的时候,连外星人看来,地球人真是奇奇怪怪的,就像群体与群体打过架,斗过殴,生过气,人人为表示强作镇静,用口罩堵住嘴巴,一言不发,似乎有一点忿忿不平的表情流露,一种不依不饶的情绪,有强烈的抗议成分在里面。看看人人一张本来就不大的脸面,口罩登上大雅之堂,眼耳鼻口舌,人的头部最重要的五官隐去不少,即便耳朵与眼睛尚露在外面,也增加辨识人面孔的难度。人人知道天生的耳朵帮了人们戴口罩的忙,恰到好处。只是花容月貌的眼睛失色许多,嘴巴更是不服气,撅起的轮廓一眼就能望到,纵有千言万语纠缠不清的怨气,也只能张口结舌,忍气吞声。

这是昔年“非典”肆虐下的记忆,并非人人都是这样的感受。以前遇见几个戴口罩的人,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人身体欠佳或过度谨慎,需要这么佩戴。在庚子年的春天,甚至是更早一点的己亥年冬天,有的地方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为自我防护已经采取了这样的措施,紧接着波及全世界。城市乡村的各个社区,村民组织开始设立门岗,戴着红袖标扳起了冰冷的面孔,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要求来者实名登记,详细记录现场体温情况,高于37.3度的一律禁止入内,较高体温者立即成为出入门槛的挡箭牌,甚至还检查进门的各种车辆来源地,一种手握式测温计在这样一个时期十分走俏,被工作人员捏着,逢人就近在手腕上额头上一点,立刻读出来者的温度显示,红外线探测的技术普及无所不在,世界在变,科技应用可见一斑。各种简约化的行为方式,与时俱进。测温一项就可以见证历史。从前的测温不是将体温计插入口中,压在舌头下,就是解开衣襟,夹在腋下肌肤里,还要稍等几分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取出,瞅准标示刻度,迅速读出来,既麻烦,又不卫生。现在正在使用的测温枪,省却不少繁文缛节的细节,倒是测温后的环节增加不少。有了门槛的设置,许多即刻办理的事情延后进行,不确定能办理的干脆打消念头。生活中人人要过关,关口无处不在,就连家门口,自己要先过自己的关,然后再过别人的关,让人有了许多陌生的冷峻感,即便不是深冬,胜似深冬。春天遥遥无期,翻翻日历,年已过,春天连一丝影子也没有。人们把自己隔离在家很现实。医院的医护人员抛头露面,无不像宇航员一样,全身隔在气囊里或透明薄膜里,活像从外星登陆回来的一样,让人瞠目结舌,惶惶不可终日。防护水平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是这样的场景,每日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介铺天盖地报道着各地的疫情动态,以及采取的相应措施。人人在灾难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戒态度。于是口罩大军成为街头的一景,每个人的脸上毫无表情,一直被遮掩着。阳光一天天变得炎热起来,已经是溽暑时节了,口罩依旧纹丝不动,颜色换了一茬又一茬,似花朵的影像五彩缤纷地变幻着,演绎着,这会儿,不戴口罩忽然成了众人疑惑的另一族,戴口罩者对他们犹似敬而远之,说话偏着头,见面躲着走。天气愈发闷热许多,衣服一件件地递减,短袖T恤抑或背心大裤衩的比比皆是,露着白皙的胳臂与细腿的女孩,袅袅婷婷地行走在公众面前,仿佛刚刚走出游泳池,唯口罩没有摘下。袒胸露乳的男性偶尔有一遇,但口罩不能不带,即使不戴,准备着随时要戴。年幼的儿童,口罩俨如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般仿佛,仿佛生了根一般,粘贴在他们的纯真无邪的小脸上,,一副不离不弃的天真相。看看天空,玉宇碧澄,片云不挂,阳光耀目如炬。连一丝阴霾也不见。人们坚持着这样的生活,想象着看不见的疫情有一天灰飞烟灭的情形,乾坤明朗依旧,恢复如初。

街边的冬青天天迎来送往口罩遮脸的人影,也不知它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依旧一如既往倾情地捧出油亮的绿意,铺陈着街道的绿景。它们极像崭露头角的玉米青纱帐,发着深沉青黛的光芒,有一种绿色海洋的无边宏阔的盛大。在街边人行道上行走,一波又一波的绿景离不开人们的眼帘,略带水草植物的清凉气息,很像公园里的花木,全身心的渲染生命的昂扬与青春,气息沁人心脾,颜色赏心悦目,恣意激越地涂抹弥散。街道,小区,无不为这种浓郁的颜色包拥。在绿色见缝插针的城市,总有冬青深绿色的身影在弥补或填充。它们不需要优质的泥土,哪怕是贫瘠的沙地,也能欣欣然地蓬勃生长起来,比法国梧桐简练朴素许多。不像它们有高贵的皇家身份一般,雍容华贵,算作是天空的使者,天使一般的风景,吸引人们去流连异国风情。它们把绿意罩在人们的头顶,像天空带着的花花绿绿的口罩,秀色可餐。这种绿景,胜似大气磅礴的油画渲染街道与天空,一株一株的连缀,有一种遮天蔽日的阴翳之感,这样一来,活像绿云飘落街道,团团簇簇人见人爱。人们有事无事地往里钻,感受绿色世界的清凉与舒心。这是太行山怀抱里城市独有的风景,像戴着绿色口罩一般,弥天氤氲,有异地他乡的情调。

法国梧桐一样不知这个世界怎么了,人们形同陌路,它们只知道永远张开绿伞,接纳人们休憩或逗留到此一聚,慰藉一颗颗忧郁的心灵。

夏至过后,真成了孩子的脸,天空忽然由晴转阴,雨水哗哗啦啦从天而降,仿佛是专门为激浊扬清而来,又是响雷,又是闪电,铺天盖地。那雨水好生细密,像是天公使用了喷枪,从头到脚来一次全方位,多角度的大清洗。高高的摩天楼,首当其冲接受千万道水柱的洗礼。人们居家无法清洗的窗玻璃得到免费的服务,就像洗墙工蜘蛛人在窗外一般,眨眼间,污迹不见,澄明瓦亮。这雨一下就是好半天,甚至转为连阴雨,绵绵不绝。等到几日后的雨过天晴,阳光造访,城市显得异常洁净,河水依旧水平似镜,波澜不惊,洪水似乎没有光顾,仿佛一座海绵城市,把雨水回收到另一个地方了。

雨后的城市,人们又一次信步街头,三三两两,他们依然戴着口罩,个个显得神清气爽,逸兴遄飞。不管何时,看得见的伤害和看不见的伤害时时让他们多了个心眼,时序在变,气候在变,天有不测风云,自我防护是必要的,就像经历各种自然灾害的清醒与警醒,或许,自我的防护有加,这个未卜的世界就握在自己手中,跟人生的自我命运一样,经历岁月久,风雨定如磐。



作者简介:   孟生旺,先后在《乡土文学》《山西文学》《黄河文学》《苍生文学》等多家国内刊物发表数十余篇散文随笔。



(编辑审核:杨 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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