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家乡的老屋

记忆中，家乡的老屋很温馨。

那里留下了我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的足迹，同时也留下了我幸福的回忆。

记得，春天会有燕子在屋檐的那个拐角筑巢，每年都会生下几个可爱的燕宝宝。

夏日即便再热的天，没有空调，没有风扇，但屋子里也总能让人感觉到那份惬意的凉爽。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爷爷们会把新收回来的稻谷装满粮仓，那个时候爷爷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冬季，屋子里烧着独具西南风格的炉子，整个屋子都是热乎乎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那种幸福感能让人忘记了冬天的寒冷与干燥。

不觉中，老屋就这样陪伴我走过了二十一年的春夏秋冬、二十一年的苦乐年华。             

寒假前爸妈告诉我：家里的老屋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很快要被拆掉。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反应，只有一点点丢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但过了不多久就一股脑儿全都忘了。

时间默默不语，日子也平平淡淡，直到拆除老屋的前一天，我才从心底里知道了要丢失的东西原来是什么。原来，拆掉老屋的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天，我一个人不自觉地来到了那幢曾经与我朝夕相处并护佑我二十一年的老屋前。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和她相处。我仔细端详她的面容，才发现她老了，真的老了，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生活的压力压塌了她挺拔的身姿，风雨的侵蚀添上了她满脸的皱纹。顿时，才感觉到内心的痛楚弥漫了全身。

走到屋子的后面，爷爷给我做的鱼塘还在那里，只是里面再也没有水，更没有鱼。山墙边大柱子里的卡片居然还在，那是小时候买方便面得到的奖励，本想取出来做个纪念，可我想尽办法，怎么取也取不出来，就像童年被卡在时间轴里，再也回不来。

回到老屋前，仿佛看到爷爷还在捣鼓他的斗笠。他熟练地用竹子切成小丝，再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斗笠，傍边的小女孩老是问爷爷是怎么做到的，爷爷只笑了笑让小女孩快去吃饭，吃完好写作业。

那个小女孩怎么和我一样笨啊，简简单单的一个“头”字都不会写，还要让爷爷教，真笨。不过这氛围好温馨啊，还挺让人着迷。差点摔个跟头才将我拉回现实，那小女孩可不是我吗，原来我小时候那么笨啊， 真想再让爷爷教我写字。

可是时光啊，不听话，怎么也不回来了，却在门锁上留下了斑斑的锈迹。屋子里，我写作业的木桌还在，爷爷的烟杆还在桌子上。再四下看看，全都布满了一层灰，就像满腹的惆怅。走遍房屋前后，将她的模样留在眼里，心里，还有手机里。这就算完成了这场我与她的告别仪式。

开工的那天，我没有勇气去目睹她消失在我眼前，因为不想伤心，也害怕看到奶奶眼眶湿润的样子，生活了那么久的家，怎么敢面对这样残酷的场面。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这或许就是人生难免无奈的时候。说来惭愧，老屋被拆之后我从来没回去过，有几次需要回那里办事，我也只是在邻居家坐了一会，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我不是勇士，不敢直面她的消失，我宁愿欺骗自己她还在那里，像往日一样，如果我回去，她依然可以为我遮风挡雨，我只想记住她完整的样子。

陪我长大的老屋，是我人生开始的地方，这也是我第一次失去一个生命中最宝贵的“物件”之一。哺育我成长的摇篮，那个我曾经牙牙学步时爬来爬去的小石梯子成为了记忆中的样子，上学前班时在墙上涂鸦的“牛儿”和“猫儿”也消失了，院子后面的那颗杨梅树今年也和我一样孤独吧，房子一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废旧的木材，被堆砌在一起，守着那曾经的老屋。

罢了，罢了。人生中太多的东西终归是要离开的，就像时间的流逝一样，无法留住。那些捂不住，藏不了，剩不下的东西，就随他去吧。我也只能将过去那份纯真与美好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孤单地享受这份独有的美好。

岁月的长河依旧流淌，有些美好的东西却只能悄悄地存在记忆深处，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真想回到小时候，哪怕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头”字我都不会写。哪怕还是笨拙的背着小背篼跟在奶奶身后，学着大人干活的样子。哪怕别人再叫我最讨厌听到的小名：“胖妹儿”！可是回不去了，这一切，只能在心里偷偷回味。这难道就是那种人们所说的“乡愁”？

逝去的岁月也如溪水中溅起的水花,静静地涤荡着陈旧泛黄的思绪,如一段没有声音的影像,尔后就不见了踪影。没有岁月可也回头，它只会催着我们长大。生活要求我们必须学会与许多东西告别。可我还需要多久，要如何放下那份执念才能学会与它“告别”呢？

　　作者简介：陈露，女，现就读于六盘水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热爱文字，喜欢阅读。

                                                        （编辑审核：冯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