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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兴明【杜兰甫】||乌江魂(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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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7-09 21:34作者:陶兴明【杜兰甫】来源:西南文学网


恩威相逼施毒计,为虎作伥害亲夫


何丽霞平时对高庆康和李金凤暗中通奸一事非常痛恨,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没有和高庆康大闹。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恨不得把他俩活活咬死才解气。此刻,因对把李金凤派到邓开良那里去这件事十分不满,就忍不住挖苦道:“庆康,这次你亲手把自己心爱的情妇送入他人怀抱,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为这事,高庆康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被何丽霞这一触动,当即欲找出处。他恼怒地对何丽霞训斥道:“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和李金凤根本就没有你说得那种事儿!请你以后不要胡乱猜疑!”

何丽霞把眼一瞪,反击道:“姓高的,你别对我凶,我曾对你说过,你和李金凤的事瞒不了我,我只是从大局出发,暂时没有和你算帐!”

高庆康暗暗叹了口气,稳了稳神,随即“息事宁人”地对何丽霞说:“我算怕你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和她是清白的……”他见何丽霞火气渐消,就赶紧提醒道:“李金凤到了刺竹山的事儿,千万别让孟志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李金凤很快将被邓开良占有,不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呢。”

“你还真把我当傻瓜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何丽霞看了看高庆康的表情,又愤愤不平地说:“邓开良有什么了不起,他的本事根本无法与孟志才他们相提并论!只不过暂时手下人多一点儿罢了。”

高庆康无可奈何地说:“目前,邓开良手下还有两百多人和两百多枝枪,咱们可利用的武装只有他这部分最强了。你也知道,邓开良这个人私心极重,他只想保存实力,党国的利益在心目中最多只能排得上第二位。如果不派李金凤去控制住他,咱们根本无法调得动他,所以也只得‘牺牲’掉李金凤了,他朝何丽霞苦笑一下,又说:“我相信,就算孟志才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从大局出发来考虑问题的。话说回来,李金凤就算不被邓开良占有,也成不了孟志才的人,你不是准备要她去用‘美人计’对付公安局的人吗?”

何丽霞心中暗道:“姓高的,我准备让李金凤去使‘美人计’对付公安局的人,虽然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让她离开你!哼,就是再想得开的女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抱着别的女人睡觉!”她的心机颇重,在知道高庆康在短时间内已不可能和李金凤有“瓜葛”情况下,就不再与高庆康计较此事,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高庆康的观点。

高庆康对何丽霞说:“暗杀田明理的事要加紧进行,今天晚上你先去他家打探一下,看什么时候下手最合适,千万别在行动时发生了意外。”

“暗杀田明理绝对不会出意外,你大可放心。”何丽霞满有把握地说完这番话,又有些伤感地说:“庆康,目前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虽然美国人纠结了联合国部队,在朝鲜搞得声势很大,但他们敢不敢打过鸭绿江跟共产党作战,却很难预测。蒋委员长率国军反攻大陆的事也遥遥无期,更别说还有迫在眉睫的农民代表大会以及余伟民将要带工作队来的问题了。一想到这些,就让我心烦意乱。”

高庆康万万没想到,表面上相当刚强的何丽霞会对前景这么悲观。为了激起她的斗志,就赶紧给她打气:“丽霞,你千万不要丧失信心,我相信,第三次世界大战很快就会打起来,蒋委员长是不会放弃反攻大陆的,只要国军打回来,咱们的出头之日也就到了。”

“庆康,你用不着拿假话来安慰我,说实在的,咱们要不是有特殊任务在身,就目前这种想喝酒有酒喝、想吃肉有肉吃的生活,别说比一般老百姓过得好得多,就算和共产党的高级干部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有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想,如果国军无法打回来,干脆就这么过下去算了。”何丽霞说完,看到高庆康流露出了焦急的目光,就补充道:“你别着急,我只不过在心里想想而已,不是要真的那么做,我知道咱们担负的任务是什么。”

“丽霞,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心里也很乱,好在我随时都想着怎样为党国工作,而且把党国的利益放在了自己的利益之上,加上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贤内助,不然,我也可能撑不下去了。”

何丽霞知道,高庆康虽然看得上李金凤,但那也只是把她当着生活的调味品,自己才是他心目中真正喜欢的人。此刻,她见高庆康吐了真言,心里暗暗高兴,决定趁此机会向他吐露一下心声,让他满足自己的要求,于是委婉地对高庆康说:“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咱们是要把党国的利益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但也要适当地照顾一下自己的家庭,你说对吧?”

高庆康从何丽霞的话语中,知道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讲出来,此刻他很想知道何丽霞的真实想法,就对她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别兜圈子让我猜谜语了,如果可行的话,我会采纳的。”

“庆康,我有一个想法,觉得咱们应该有个孩子了,要是再这么过几年,我的年龄一大,生起来困难不说,还有可能发生意外。再说,老这么下去,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高庆康见何丽霞眼中透出一股强烈的企盼之光,便迎合道:“过去我只顾着忙工作,把这事儿都忘了,你的建议很好,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要求。其实,我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现在还不行,等工作轻松一些或局势缓和一些,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何丽霞见高庆康这个“工作狂”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那股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当即眉飞色舞地说:“庆康,生孩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只要你答应就行了。过一会儿我就去田明理家,探探何玉英的口气,把暗杀田明理的事安排好。”

傍晚掌灯时分,何丽霞用布袋装上两百块大洋,放在一个竹篮的底层,上面放上几棵白菜、两斤猪肉,遮掩好后,提着往田明理家走去。她曾在何玉英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先是利用同姓与何玉英结成了干姐妹,随后就经常送些猪肉、猪油、衣服、粮食等生活用品给何玉英,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何玉英觉得何丽霞可亲可敬,比自己的亲姐姐还要好上许多倍,所以,很快就把何丽霞当成了最亲的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何丽霞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冲着田明理去的。

何玉英的丈夫田明理,在息烽是个小有名气的人。他从小经历坎坷,十岁时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那时的钟正富,是息烽有名的大财主,在剥削穷人方面很有一套。在田明理成为孤儿后,他经过仔细盘算,便地收留了田明理,博得了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不明底细的人都为田明理庆幸,以为他遇到了好人。实际上田明理却成了钟正富家的小长工,做饭、洗衣、喂猪、喂鸡、扫地、倒马桶、什么都得干,为钟正富家创造的价值与获得的那口残汤剩饭相比,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即便如此,还经常遭到钟正富一家的谩骂和毒打。说也奇怪,随着时间的推移,田明理在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欺凌的情况下,竟长成了彪形大汉,力气也大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他还偷偷地跟帐房先生学会了算帐和写字,并从一个护院武师那里学会了一些棍棒拳脚。他的出名,是因为有一次到永靖镇老厂煤矿去挑煤挣下的。当时,煤矿老板想知道田明理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就用话语激他,让他同自己那匹健壮的川马比赛。田明理一时心血来潮,就顺口答应下来。双方讲好比赛条件后,田明理先担起两百斤煤,煤矿老板也叫人往马背上的驮子里加了两百斤煤;田明理又让人加了一百斤,煤矿老板如法炮制,没想到刚一加完,马就被压得歪歪斜斜,差点没趴下。田明理见此情况,又叫人往担子里加了五十斤煤,煤矿老板知道再加的话,马就要被压坏,于是赶紧认输。田明理则哈哈一笑,拿着煤矿老板输给他的两斤叶子烟,挑起担子大步流星地回了家。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息烽引起了轰动。这件事过后,钟正富惟恐田明理被其他人雇去,自己失去这么好的一位长工,就将欺压改为拉拢,除了甜言蜜语进行哄骗外,还发给他一点工资。息烽刚解放时,田明理本来想找钟正富清算多年来对自己欺压的帐,但钟正富极会见风使舵,他伪装进步,主动把一部分粮食和钱财交给了人民政府,因此,人民政府把他列为开明绅士,作为团结对象。田明理见此情形,也就来了个大人大量,不再与钟正富计较,还对其他想找钟正富算帐的人进行了劝解。虽然如此,田明理并没有丧失警惕,他在多年与钟正富打交道的过程中,觉得钟正富本性难改,就在暗中留神,注意观察。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田明理所料。

一九五零年三月十八日,秦平涛率土匪攻打息烽县城时,钟正富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共产党从此要垮台了,便把暗藏的五支步枪和两箱子弹、一箱手榴弹送给秦平涛一伙,还积极为秦平涛一伙就如何攻打县城一事出谋划策,并提供自己知道的县城兵力布置情况。但他万万没想到,秦平涛一伙猖狂了不长时间,很快就被打得不敢轻易下山了。他见公安局对自己有了怀疑,惟恐阴谋败露,急忙化装逃跑,刚逃出县城不远,就被田明理带着公安局的人和解放军战士追上抓获。随后,人民政府开了公审大会,对他执行了死刑。

高庆康他们一伙人非常清楚,凭田明理的表现,今后肯定会被人民政府重用,就打定这主意要把他拉过去。试探几次之后,见无法达到目的,于是就采取了“迂回作战”的方法,决定先从何玉英身上下手,想慢慢想办法拉拢田明理。高庆康把这一做法称为“放长线、钓大鱼”。不过这已是前话了,现在他们要的是田明理死。

何丽霞到田明理家后,见只有何玉英一个人在厨房吃晚饭,心中暗喜,知道来的正是时候,她随手把门关上,对何玉英说道:“妹子,怎么现在才吃饭哪?”

何玉英见来人是何丽霞,赶紧把碗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实诚地笑着说:“大姐,是你呀,有几天不见你了,怪想的,我还说找个时间去看你呢。”

何丽霞把竹篮放在墙边,把里面的猪肉和白菜拿出来递给何玉英说:“今天我家杀了一头猪,给你带来了两斤肉,你可别嫌少。”

何玉英接过猪肉和白菜,把它们放好后说:“大姐,又让你破费,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边说,边用眼睛的余光瞄着竹篮中的布袋,在心里猜测着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何丽霞将何玉英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喜,笑眯眯地说:“玉英,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咱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说实在的,以后我求你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真求到你头上,你可不要不管我呀?”

“大姐,别开玩笑了,你家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事求到我的头上呢?”

“妹子,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世上哪有不求人的人?别的不说,就说你家田明理吧,他可是越来越红,已经被推选成了农民代表,过几天农民代表大会一开,说不定要当农协主席呢!他要是当了大官儿,我和你姐夫还能没事求他吗?你看,光顾着和你说话,我还忘了问,田明理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家呢?”

“别提他了!大姐,你还不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管这个家,整天到在外头跑,还把家里的大米、猪油送给别人,说这是穷人帮穷人。要不是你经常给我送来一些东西,我家别说有油有肉吃,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了。他现在还只是个准备参加会议的代表,就已经这样了,真要像你说的,当了农协主席,还不把家里的东西都送给别人哪?”何玉英越说越愤怒,一张长得挺好看的脸也变得可憎可怕起来。

何丽霞在与何玉英的接触过程中,已将她的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何玉英出生在一个小商家庭。从小就跟着父母作生意,对钱财看得极重。解放前,她仗着家中有些钱财,人又长得漂亮,还上过几天学,因此,很想找个大户人家,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是,给她提亲的虽然不少,但总没有遇上满意的,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一来二去,婚事就耽误下来。解放后,田明理纳入了她的视线,她经过认真算计,认为田明理虽然暂时比较穷,但身强体壮、长相威武,而且还受到人民政府的重视,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的。于是,就千方百计地同田明理套近乎,还信誓旦旦地向田明理表示,结婚后一定好好支持他的工作。田明理是个光棍汉,又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对何玉英这么一个既漂亮又“温柔”的人当然觉得满意,所以,二人很快就结了婚。婚后,何玉英的贪财、守财奴本性漸漸暴露出来,别人拿再多的东西给她,她也不嫌多,但只要田明理拿一点东西送人,就像剜了她的肉一般疼。可她很会装,在田明理面前从来不提这些事,田明理是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他哪会知道何玉英心里的小九九?

此刻,何丽霞为了激起何玉英更大的火气,就咂了咂嘴,深表同情地说:“田明理是怎么搞的?他要革命、要进步、都是应该的,你也应该好好支持他,可他也不能一点儿不顾家,也不能不把你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放在眼里嘛。妹子,你家本来就不富裕,哪能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谁说不是呢?大姐,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要拖他的后腿,反对他为公家办事,只是我们家太穷,他要老是像这样拿东西送人,我家恐怕吃饭都要成问题了。”

何丽霞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妹子,我看非得让田明理好好向你姐夫学学才行。你是知道的,你姐夫对公家的事也挺热心,还经常受到人民政府表扬,可他却从来没有耽误过家里的生意,真正做到了公私兼顾,特别是对我的那个好,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

何玉英说:“要是田明理能够做到姐夫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大姐,我求你一件事,有了时间,你一定要好好说说田明理,让他也像姐夫那样,一面干好公家的事,一面把家顾好。”

“好妹子,你就放心吧,我碰到田明理,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他要是不听,还是像现在这样瞎折腾,真弄得你吃不上饭了,你就到大姐家去,只要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到时候你不要见外就行了。”

何玉英一听,感动得差点儿掉下泪来,她拉住何丽霞的手絮絮叨叨地诉了不少苦,又说了田明理的许多不是。

二人说了近一顿饭的功夫,何丽霞见“火侯”差不多了,就开始把话往“正路上”引,她装出一副十分关心何玉英的样子说:“妹子,你要是不说,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和田明理的关系这么紧张。从现在的情形看,田明理肯定要被人民政府重用,说不定还会把他派到别的地方去当官儿呢。到时候他要是看着你不顺眼,再找一个,一脚把你蹬掉,你就惨了。”

别看刚才何玉英说了田明理许多不是,其实从她内心来说,对田明理还是比较满意的。此刻一听田明理有可能把她甩掉,也不辨真假,就紧紧抓住何丽霞的手,着急地问:“大姐,他真要那么做,我可怎么办呢?”

“那还不简单,你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主动离开他,再找一个好的不就行了?!”

“大姐,别说笑话了。实事求是地说,田明理虽然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但对我还是不错的,真要离开他,我还真舍不得呢。”

何丽霞的智商本来就远在何玉英之上,加上受过特殊训练,这次来找何玉英之前又做了充分准备,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将何玉英玩弄于股掌之间。听罢何玉英的话,她立即装出一副非常后悔的样子说:“妹子,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刚才我是把你当成亲妹子,为了你着想,才对你说让你离开田明理的。既然你还深深爱着田明理,就算我多嘴了,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也别告诉田明理,不然的话,我就再也不好意思见你们了。”

何玉英哪知是计,赶紧说道:“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要是外人才不会那么说呢。”

何丽霞又和何玉英“闲谈”了一会儿,即对何玉英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好妹子,刚才你没有生大姐的气,这太让我高兴了。可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话给你说明,免得你吃亏。但这些话说出来,有挑拨你和田明理夫妻关系的嫌疑,究竟说不说,一时之间,弄得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何玉英忙说:“大姐,像你这么爽快的人,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保证按你说得去做。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何丽霞急忙把设计好的圈套往紧里收,说:“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就再啰嗦几句。妹子,你肯定没有想过,田明理当了官后,突然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呢?所以,我劝你还是多个心眼,牢牢记住古人两句话,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真到了那一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何玉英听罢,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顺着何丽霞为她划下的道往下想。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伤感地说:“大姐,我心里明白,我和田明理的感情在表面上看起来还过得去,但还远远没有到为对方生、为对方死的地步,根本无法跟你和姐夫的感情相比。”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大姐,你能说会道,脑筋又特别好用,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好好帮帮我。”

“怎么帮?”

“要是田明理真的起了不想要我的心,你就劝劝他,叫他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千万不要那么做。”

何丽霞爽快地答应后,又假装沉思了一会儿,才故作为难地说:“妹子,你是知道的,田明理这个人那儿都好,就是爱认‘死理’,他要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要你了,就怕我无法劝他回心转意……”

何玉英把牙一咬,赌着气说:“大姐,他要是听不进去,非要那么做的话,你就给我找一个比他更好的人,让我好好气气他!”

何丽霞一听,赶紧排着胸脯说:“妹子,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我保证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何玉英叹着气说:“大姐,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我心里非常清楚,像我现在这种条件,怎么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呢?”

何丽霞说:“妹子,你就别自卑了,你既聪明又能干,长得又这么漂亮,可以说是人见人爱!你姐夫算得上是好男人了,可一提到你,就两眼放光。我家那些帮工没事时议论起你来,更是赞不绝口,我通过暗中观察,发现他们一见到你,简直被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碍着我的面子,还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何玉英听到何丽霞说的这番话后,也不辨真假,心里顿时感到美滋滋的,刚才的忧愁一扫而光,她一边咯咯轻笑,一边说道:“大姐,这你就冤枉姐夫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十足的正人君子,你们的感情又好得没说的,所以他根本不会乱瞧别的女人一眼。你家的那些帮工也不可能真觉得我有什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已经嫁过人的人,现在的黄花闺女有的是,像我这种残花败柳,恐怕白给都没有人要。”

何丽霞拍了拍何玉英的肩膀,微笑着说:“妹子,你也太谦虚了!要我说呀,那些黄花闺女虽然对男人很有吸引力,但与咱们这些少妇相比,也有许多不足,其它的不说,单凭咱们对男人的了解这一点儿,就是那些黄花闺女望尘莫及的。我敢保证,只要你把自己收拾打扮好,肯定能吸引住不少好男人……”

何玉英嫁给田明理后,虽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但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甘守妇道的良家妇女,何丽霞正是紧紧抓住了这一点,用语言对何玉英进行挑逗。何玉英不加提防,不一会儿就被何丽霞挑逗得春心荡漾、眉飞色舞起来。

何丽霞见状,赶紧又夸奖了何玉英一番,见何玉英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毫无戒备之心后,就开始“干正事”了。她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何玉英说:“妹子,刚才你不是说有了机会愿意帮我的忙吗?今天我受人之托,想麻烦你帮一个忙,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大姐,对我还用得着客气?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只要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何丽霞从竹篮里把布袋拿到桌子上打开,亮出里面的大洋说:“妹子,你看这是什么?”

何玉英早就在猜布袋里装的是什么,此刻一见,迫不及待地问:“大姐,这么多钱,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请你帮忙用的。”何丽霞瞧了瞧何玉英的表情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是两百块大洋,是那个让我找你帮忙的人送给你的。他还说,如果你帮他把事干成了,再给你一百块大洋,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可以再加五十块。”

“帮什么忙,能得这么多钱?!”何玉英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

何丽霞见“鱼”快上钩了,心里暗暗高兴,她怕一下子说出要杀田明理的事来,吓坏了何玉英,把事弄砸了,就按照想好的话轻声说道:“有一个人想给钟正富报仇,到时候你只要稍微给他提供一下方便就行了。”

“那个人是谁?!他要找谁报仇?!他又想怎样报仇?!”何玉英脑筋并不笨,她听何丽霞说完,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接连问了何丽霞几句,脸上的笑容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愤怒和惊慌交加的表情。

何丽霞知道该摊牌了,她对何玉英说:“请你帮忙的人是钟正富的一个亲戚,他要找的人当然是你家田明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要不是田明理,钟正富怎么会死呢?”

何玉英心里非常清楚,钟正富被人民政府宣判死刑、执行枪决一事,确实跟田明理有直接关系。钟正富被枪决后,田明理则按照人民政府的指示,带领当地穷苦人民分了钟正富的家财。当时,何玉英已和田明理结婚,她看到分得的衣服、粮食、油、劳动工具等财物时,简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此时此刻,听到何丽霞讲有人想杀掉田明理给钟正富报仇的话后,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田明理的好处立即浮现在眼前,对田明理的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当即虎着脸对何丽霞说:“大姐,田明理是我丈夫,我不会害他,更不准别人害他!你快去给钟正富的亲戚讲,叫他马上打消这个念头!看在你比我亲姐姐还亲的份上,我不把这件事告诉田明理,也不到公安局去告他。如果那个人不听劝,还想害我家明理,我绝饶不了他!一定会叫他也像钟正富那样,被人民政府抓起来枪毙!”

何丽霞冷冷地哼了一声,压着声音厉声说:“妹子,你把田明理当丈夫,他把你当妻子没有?!刚才你不是说他一点儿都不顾家,还怕他当了官一脚把你蹬了吗?其实,他蹬不蹬掉你都不要紧,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免得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钟正富的亲戚说了,如果这次他杀不了田明理,就把你杀了给钟正富报仇!”

何玉英见何丽霞紧盯着自己的双眼中,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凶光,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具威慑力。她心里感到十分害怕,表面上却装腔作势地说:“大姐,你别吓我,我根本就不怕!钟正富又不是我带人去抓的,他凭什么要杀我?!”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清楚?谁叫你是田明理的老婆呢?田明理干的和你干的又能有什么区别呢?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玉英脑筋虽然比较好用,可在何丽霞连哄带劝加威胁的“立体进攻”下,很快就乱了方寸,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她在何丽霞的进一步“引导下”,就只知道顺着何丽霞的话去想了。越想,就越认为何丽霞讲得有道理。过了一会儿,她不自觉地在心中暗道:“大姐说得对,谁叫我是田明理的老婆呢?人家要杀我给钟正富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这可怎么办呢? 咳!这可怎么办呢?!”

何丽霞察颜观色,正想继续对何玉英施加压力,没想到何玉英突然一咬牙,沉着脸说:“大姐,你马上离开我家,让那个人打消害我家明理的念头,你要是不听,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公安局去告你们!”

“哎哟,我的好妹子,没想到你说翻脸就翻脸,算我认错人了!我马上就离开你家,以后咱们也不要来往了。”何丽霞说完,偷偷看了一下仍然虎着脸的何玉英,冷冷说道:“妹子,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你就是到公安局去告我们,公安局的人也不会相信,因为公安局对我们的印象要比对你的好得多,到时候只要我不认账,反告你一个诬告罪,说你的目的是为了破坏经济建设,看他们不重判你才怪。”见何玉英被镇住了,何丽霞又施怀柔计策。她上前拉住何玉英的双手,做出贴心贴肝的样子对她说道:“好妹妹啊!一笔难写两个“何”字呢,我们本是同根生的,我是不愿意你因为田明理而被人仇杀呢!”

何丽霞越说,何玉英心里越害怕,但她嘴上却仍强硬地说:“我就不相信那个人敢杀我!杀了我,他也跑不掉!再说,我是个大活人,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想杀我家明理就更不容易了,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何丽霞见仅凭语言无法让何玉英就范,突然使出擒拿手法,一把抓住何玉英的手腕,顺势把她的胳膊扭到背后,同时,低声厉喝:“别出声!嚷就整死你!”

何玉英被抓住手腕后,顿感半边身子发麻,根本无法反抗,于是惊恐地轻叫:“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何丽霞用手掌在何玉英的颈动脉上轻轻一划,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说是有本事的男人,就是我,要杀你也跟杀个鸡差不多!”

何丽霞察颜观色,见何玉英已被吓住,就松开了扭住她胳膊的手,紧接着,轻言细语地给她讲了一番只有杀掉田明理才可以保住她的命的“道理”,还特别说明,因为自己和她是好姐妹,才这么关心她、帮她    出主意的。要是外人,才不会管她的死活呢。”

渐渐地,何玉英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突破,她暗暗说道:“看来还是大姐说得有道理,田明理现在只想着如何积极进步,一点儿都不顾家,以后当了大官儿,肯定要把我蹬掉,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确实没有多大意思,还是听大姐的,先把自己的命顾好再说……”

何丽霞已经看穿了何玉英的心思,她见何玉英仍在犹豫,就再一次施加压力:“好妹子,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不听,人家非要把你杀了给钟正富报仇,到时候可别怪大姐帮不了你!”说完后站起身来,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何玉英以为何丽霞真的不管她了,生怕自己小命不保,情急之下,急忙拉住何丽霞的手,低声哀求道:“大姐,不是我不听你的,可我确实不敢杀人,就算是敢,也不能杀自己的丈夫啊。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我和田明理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情义还是有的。”

何丽霞一听,微笑着说:“好妹子,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次又不要你亲自动手,到时候你只要等田明理睡着后,把门打开就行了。”

何玉英暗道:“不用我动手,就用不着过分内疚。田明理死后,我多请些和尚、道士,好好给他做几天道场,让他早点儿找到一个好人家投胎,也就可以弥补我的过错了。听大姐的口气,这次事情过了之后,她肯定会帮我找一个比田明理更好的人。说心里话,她家那几个帮工就不错,要是嫁给其中的一个,他肯定会对我百依百顺,把我当仙女一样‘供着’。退一万步说,就算找不到称心如意的,有三百五十块大洋,也够养老了。还有一点儿,答应大姐之前,必须和她把话说死,免得‘鸡飞蛋打’一场空。”想罢,即对何丽霞说:“大姐,我听你的,但我要把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一定要帮我找一个比田明理更好的人,钱也一定要按说好的数目给我。”

“好妹子,你就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何丽霞满面堆笑地说完这番话,就教何玉英到时候怎样应付田明理,怎样“无声无息”地开门,把人放进去,见她完全明白后,才起身回到了茂源生猪行。

高庆康听罢何丽霞的汇报,心中大喜,急忙把孟志才等人找来,先对他们讲了何玉英已经答应,到时候将配合他们杀掉田明理的事。随即,他们在一起详细研究了行动中的每一个细节,认为万无一失后,就开始养精蓄锐,静待行动时间的到来。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忙了一天的田明理才回到家。他在用实际行动和出色成绩向人民政府靠拢过程中,确实受到了人民政府器重,不但被有关方面推选为农民代表,而且还准备把他作为农协主席的候选人。这几天,他跟着县里的领导和有关部门筹备农民代表大会的事,没日没夜的干,实在累得够呛,回到家中只想尽快休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人会对自己起了歹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如往日一样随便跟何玉英打了个招呼,洗完脚往床上一躺,就打起了呼噜。

此时的何玉英,心态早已“平静”,她听见呼噜声,用手推了推田明理的身子,又试着喊了两声,确信田明理已经睡着后,就假装出门解小手。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门轻轻打开往外一看,见何丽霞他们正躲在墙角处朝这边窥探,忙对他们招了招手。”

何丽霞见状,即按照预定计划,让张福生留在原地警戒,自己与孟志才、李祥贵迅速走到门口,从半开的门中闪身进屋后,轻轻把门关上,随即悄无声息地来到田明理床边。

孟志才面带狞笑,看了熟睡中的田明理一眼,即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XM”的小瓶子,打开盖子,用一根纸管蘸了一点儿药粉,轻轻吹进了田明理的鼻孔。田明理随着呼吸将药粉吸入体内后,脚一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孟志才满意地对何丽霞一笑,把小瓶盖好,揣入怀中。

何玉英见孟志才进屋,就把田明理整死了,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她顿时被惊得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杀人方法。同时,她也明白过来,要杀田明理的,不是钟正富的亲戚,而是何丽霞一伙。至于何丽霞他们为什么要杀田明理,她来不及深想,但她心里清楚,要是当时没有听何丽霞的话,或是今后不按何丽霞的吩咐去做,自己随时都会被他们杀掉。想清楚了这一层后,她既为暂时保住了性命暗暗庆幸,也为今后怎样过日子担起心来。

孟志才给田明理穿好衣服,和李祥贵把田明理的尸体抬到他家的猪圈里面,仰面朝天放好,等了一会儿,估计血已凝固,就掏出一把匕首,朝田明理的肚子刺去,只听“嗤”的一声轻,那匕首就深深扎了进去。孟志才拔出匕首,见上面未沾丝毫血迹,刀口也无半点儿血迹流出,就与李祥贵回到何玉英的卧室,连警告带诓哄地对她耳语了几句。

何丽霞见大功告成,先教了何玉英一番话,又“考”了她几个问题,见她已能“对答如流”,到时候应付公安局的人已不成问题,就与孟志才他们离开了何玉英家,躲过在街上巡逻的警备营官兵和民兵,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返回了茂源生猪行。

高庆康听罢何丽霞的汇报,大喜。他先表扬了他们几句,随即按照早就想好的方法,对手下做了新的部署。

天大亮后,何玉英有些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仔细想了一遍何丽霞教给她的办法,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后,就提着一桶猪食到猪圈去假装喂猪。她走进猪圈,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猪食洒了一身,接着尖叫起来:“来人啦!不好了!快来人啦!”边叫,边连滚带爬地出了猪圈。

邻居们听见叫声,纷纷赶来,他们扶起坐在地上的何玉英,七嘴八舌地问道:“玉英,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出什么事了?”……

何玉英哆哆嗦嗦地指着猪圈,什么也话没说出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明白,何玉英是被吓成这个样子的,问题就出在猪圈里面。

一个叫贾丰云的人大着胆子往猪圈里一看,见田明理穿戴整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走进猪圈,准备把他扶起来。一接触田明理的身体,觉得冰冷僵硬,他仔细一看,见田明理肚子上有个刀口,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田明理被人杀了!田明理被人杀了!快到公安局去报案!”喊完,冲出猪圈,带头向公安局跑去。

此时,丁一伦他们正在公安局的院子里进行早锻炼,听到贾丰云的报案,均大吃一惊。丁一伦忙对马青山说:“你先带几个人去保护现场,维持好秩序,了解一下发案经过。我安排一下,随后就到。”

马青山答应一声,连放在树杈上的衣服也顾不上拿,就带着几名侦察员跟着贾丰云等报案的群众跑到田明理家。他们看了看猪圈的位置,找来石灰划了一条线,把在那里观望的群众拦在了外边。

丁一伦与田明理相当熟悉,对田明理坚决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及干劲儿也十分赞赏。派走马青山后,他清理了一下思路,觉得田明理被杀,很可能与暗藏的敌人破坏农民代表大会有关。他顿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防止意外,当即让通讯员王怀礼跑步到看守所,通知那里的民警和警卫连官兵提高警惕,严防敌人趁机偷袭;又让林晓山带几名侦察员看家,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一切安排妥当后,就同龙乐丰和史廷柱带上勘查工具,火速赶赴田明理家。他们赶到那里后,见石灰线外围了不少人,其中一部分人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听到了一些。

“叫我说呀,田明理肯定是被特训班的人用‘电刀子’杀的,不信你们看,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说得对。我早听说特训班的人有一种‘电刀子’,杀人不见血。看来这种传说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但‘电刀子’不算什么厉害武器,真正可怕的是他们的毒药。”

“什么毒药比‘电刀子’还可怕?”

“我听说特训班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马上死,也可以让人在一年内的任何一天死,还可以让人变成哑巴、聋子、瞎子,或者变得半身不遂和全身瘫痪。”

“照你这么说,特训班的毒药比传说中的放蛊还厉害了?”

“那是当然了,特训班用的毒药是经过美国人帮助,用科学手段研究出来的,能不比放蛊厉害吗?”

“我听说特训班的人有一种能不发出声音的手枪,还有想要它什么时候爆炸就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不知是真是假。你在国民党部队里当过兵,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见过,但听说过,那是无声手枪和定时炸弹,是专门用来暗中杀人用的。按照我的推测,特训班的人肯定有这种武器。”

“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要杀一个人,就太容易了。”

“就算不太容易,也不会太难。你看,田明理不是被他们杀了吗?”

“从田明理被杀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来,特训班离开息烽时,还在暗中留下了不少人呢!”

“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说公安局破得了这个案不?”

“我看破不了,你们想,特训班的人都受过特殊讯练,哪会轻易被抓住呢?”

……

那些正在议论的群众突然见到丁一伦他们来到跟前,赶紧闭上嘴让开一条路,脸上写满了对答案的期待。

丁一伦他们和群众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进入石灰圈,走到猪圈门口同马青山他们汇合在一起。

马青山先向丁一伦汇报了从何玉英那里了解到她发现田明理尸体的经过,随后就共同进入猪圈,对田明理的尸体和现场进行勘查。此刻,他们把在公安业务培训班上学到的知识和跟前的实际充分结合起来,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就停下来讨论几句,弄懂了再继续堪查。他们仔细检验过田明理的尸体后,见除了肚子上一刀外,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半点伤痕,刀口和衣服上也没有发现半点血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就轻声讨论起来。

龙乐丰拿出一把国民党部队中常用的匕首,比了比田明理肚子上的刀口,轻声说道:“看样子,刀口是这种形状的匕首形成的,但为什么一滴血都没流呢?莫非真有‘电刀子’?”说完,又马上摇头否定:“不对,不对!文处长给咱们讲课时曾经说过,社会上对‘电刀子’的传闻,是军统特务故意散布出来吓唬人的,到目前为止,世界还没有杀人不见血的刀。”

丁一伦说:“既然否定了‘电刀子’的说法,咱们就要把思路往其它方面想一想了。听说昨晚田明理回来得很晚,他没有理由进猪圈嘛,再说,这里又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个人认为,这里很像文处长讲的那种伪造现场,田明理可能是在别的地方被杀后移到这里来的,刀口则是死后才弄的,所以上面没有血迹。如果真是这样话,我就搞不懂了,杀田明理的人为什么要费这番周折?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扫了一眼在场人,见他们也是茫然不解,就接着说:“要是我们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就把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回去后再讨论。大家赶快视察、分析一下,杀田明理的第一现场会在什么地方。只有找到第一现场,才能理清案件发生的脉络,才能尽快破案。”

龙乐丰脑筋转得比较快,他听完丁一伦的话后,受到了启发,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同意丁局长的意见,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但田明理被杀的地方离这里应该不会远,走,到他的家中看看。”

丁一伦见龙乐丰停住了口,就催促道:“乐丰,你的依据是什么?”

龙乐丰说:“我是这么想的,这几天警备营官兵和民兵日夜在大街小巷不间断进行巡逻,杀田明理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外杀了人,抬着尸体在街上走。此外,咱们都知道田明理力大无穷,还会几下拳脚,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三五个青壮年男子就算合力进攻,也不是他的对手。搏斗起来,邻居中肯定有人会听见,从尸体上和现场看来,也没有搏斗的痕迹。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将他置于死地,只有趁他睡着了才能得手。他要睡觉,当然是睡在家中,不会睡在猪圈里。所以,我想第一现场很可能在他家屋内。要是我的推测没有错,田明理真的是在屋内被害的话,他的妻子何玉英的嫌疑最大,就算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

丁一伦见在场人都同意龙乐丰的意见,就同他们离开猪圈到田明理家卧室、厨房等地去查看。他们看得很细,屋顶、地上全部看过,龙乐丰还打着手电钻到床下看了一番,结果却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见此情形,丁一伦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了自己的意见:“从目前情况看,何玉英的确有重大嫌疑,但也不能肯定这件事就一定和她有关。所以,咱们不能先入为主,搞错了侦察方向。为了尽快破案,现在分成三个组同时行动:第一组由龙乐丰同志负责,以最快的速度查明田明理昨天晚上回家的确切时间,同时找群众了解清楚何玉英昨天的行踪,以及这几天同哪些人有过接触等情况;第二组由马青山同志负责,留在这里搜集群众的反映,注意发现新的线索,协助县里和永靖镇有关部门处理田明理的安葬等善后事情;第三组由我负责,把何玉英带到公安局审查,看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布置完毕,三个组即按照分工忙碌起来。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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