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禄 || 温柔猫养人

养猫人，残酷；因为，猫死了。

微风过处，日子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切还是平淡得像水杯里的白水，荡不起一丝波澜。在落满阳光的阳台上读书时的恬淡，木桌上留下梅花印的花猫，晚霞轻轻地敲打着窗棂，这样舒闲的生活，已不知去了何方。

花猫没有名字，不像城里的宠物有自己名字，它就是这样的原始，没有专门的宠爱，没有可口的饭菜，没有主人的陪伴。花猫眼睛像深海的珍珠，夜晚蹲在门槛上眺望着外面灰蓝色的天空，胡须又长又直，可是被那群未知世事的小娃子用剪刀剪去了半截儿，可是这样并不影响花猫的抖擞。花猫的鼻子雪白，像夏日里可口的冰淇淋一样，说它是花猫，其实它全身除了鼻子和胸脯外，其他地方都是褐色的。花猫的爪子扒在门槛上，后脚蹲在地上，像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遥看远方。

只有放假的时候我才会见到花猫，老家只有奶奶一个人在，花猫陪着奶奶度过了好多个春夏秋冬。老人家是饿饭时候过来的，是从新中国刚成立的日子走过来的，自然是舍不得喂花猫好吃的，肉更是奢侈。每次我见花猫，它瘦得可怜，毛皮下包着的是像山上的柴棒子，我不敢摸它，怕那快破皮而出的骨头刺痛我的眼眸。悄悄的去拿点肉和着饭煮好来喂它，这样一天天的，可能要一个多周，花猫才会慢慢圆润起来，这时的傍晚花猫不再趴在门槛上眺望了，会去院子里用爪子去碰碰绿色的小草，会蹭着我转圈圈，会在地上打滚……用它喜欢的方式来享受属于猫的生活，能够看到花猫胖起来，机灵起来，跳动起来，我的开心指数比过新年穿上新衣裳还要多得多。

花猫从来不是只走高冷的路线，我知道它有非常强烈的倾诉欲望，很想和人类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说来遗憾，无论花猫想要表达自己的开心或者是愤怒，快乐还是孤独，人类的耳朵听到的只有千篇一律的喵喵声，冷漠只是伪装。

其实花猫是邻家的，因为两家关系不错，花猫就在两家随意进出，干脆就在我们家住了下来。邻家光景不好，婶娘的孩子不争气，入了传销组织，一家孩子老人都靠自己日日夜夜挣点微薄的钱来维持生活必需。婶娘家每天吃饭不定时，更不要说喂养花猫了，花猫大概也是寒心了，就干脆不回去了。

它在我们家的这两年，日渐圆润。晚上，奶奶睡得早，身体不大好，腿脚也不灵活，日暮降临奶奶就卧床小憩了。猫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它知道除了我基本没有人会去陪伴奶奶，花猫每天就随着奶奶作息时间，蜷缩在奶奶的膝盖弯，时不时的蹭一蹭奶奶松弛的肉皮。可能花猫除此之外最高兴的就是我在家的时候，嘴馋了我就偷偷挑一点给它拌饭，疲惫了我会把它拥入怀抱，开心了它打滚我就抚摸它的毛发。

直到这一次回家，花猫的孩子也是半打大了，可能是猫咪的生理特征，花猫一见到小猫咪就嗷嗷嗷嗷愤叫个不停，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要把小猫咪吃掉一样。就这样，它又回去了那个惨淡没有生气的家了，怎么唤都不回来。可两天过去，我再见花猫时，它的尾巴已经摇摇欲坠，像是被车轮狠狠压过一样，也像是被开水烫伤人一样。因为有小猫咪在它仍旧不来我家了，偶尔过来觅食，我见它一次，就给它抹一次药，消一次毒。尾巴头那儿的肉是糜烂的，每当看到它默默的舔伤口时，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很想抱抱它。

半个月过去了，三月的阳光温暖可人，它躺在木板上晒太阳，还时不时过来蹭我。花猫的尾巴可以翘起来了，可以在地上打滚了，不像刚见它是完全再用意志力拖着尾巴走的那样忧郁了。

我不知道人类是怎么看待猫咪的，我只知道猫咪会把主人当成生命的全部。这一刻我真正的难过，真正的无语。这世界本就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让我们醍醐灌顶。真正叫你醍醐灌顶的，

只能是一段经历。而那句话，只是火药仓库内划燃的一根火柴。

到底是养猫的人温柔了，还是养猫温柔了人？答案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看过睡着的猫，身体怎样起伏，也看过夜晚如何流过它，就像黑色的水流。偶尔，它会坠落或者，大概是跳进光秃秃的荒凉雪丘。有时它在梦里长得太大，大得像老虎的祖先，它就会穿过屋顶，云层，火山，跃入黑暗。

我只希望不要再残酷，养猫人。

个人简介：张玉禄，热爱写作，喜欢看书和沉思。

(编辑审核：杨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