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洪艳 || 韭菜坪

早在元末明初，军事家、政治家、诗人刘伯温曾预言:“江南千条水，云贵万重山，五百年后看，云贵胜江南。”五百年前看江南的水，五百年后看贵州的山。可见，贵州的莽莽群山在祖国的山水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韭菜坪位于贵州六盘水钟山区大湾镇北部，是贵州的最高峰，海拔2900.6米，素有“贵州屋脊”之称。它耸立于群峰之上，被四周群峰簇拥，峰上有峰，岭外有岭，峰群林立耸翠，主峰挺拔雄伟。梁子岭脉绵延，山体宏大，一部分地段呈喀斯特地貌，奇石嶙峋，间隔生长箭竹和灌丛。一部分为草山，牛羊满坡撒欢，云雀凌空婉唱。如此屹丽的山峰，早就引起许多文人墨客的青睐，在许多画家和诗人骚客的笔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但在不同的游客眼里，它总以不一样的风采展现。在诗人的眼里，它浪漫而灵动；在作家眼里，它是许多精彩绝伦的神话故事；在农民眼里，它是一片赖以生存的厚重土地。而我一直试着从不同的侧面去解读它，却仍“难识庐山真面目”。

每年，我都会约上几个好友或带上家人，择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登一两次韭菜坪峰顶，体验一把“脚踏乌蒙，臂揽黔川”的浩淼之气。

而九月，则是登韭菜坪的最佳时节，且不说这秋高气爽的怡人气息，就那满山竞相开放的韭菜花，一朵朵在微风中轻摇着紫色的花蕾，让人心醉神迷，也惹得四面八方的游客接踵而来，一睹乌蒙高原的风采。总有那纷纭的思绪，在花海叶浪间翻涌，却已然勾起无尽的乡愁。不过，这乡愁可不是忆旧的伤怀，而是一种泛滥的情愫，是这一袭山风摇曳着的满目翠色，是这熟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勾起的满腔热忱。叫人怎能不满怀激情地去品尝那一抹幸福的乡愁呢！

我们这次来却是恰逢初冬时节，那些绿毡似的草地已被风摧成枯黄。同行的友人说，这山，瘦了，我说没瘦，它只是换了一件衣裳，等明年春天，它又会换上绿装。如果是深冬时节，那些枯黄的草和树就会独享高原的宠爱，全部开满晶莹剔透的冰花，又一次绽放生命的光彩。若是春夏时节，看那漫山遍野的绿和山脚下蜿蜒盘旋而上的公路，就像一条条青灰色的素带缠绕在一件绿衣袍上。山顶上常常云雾缭绕，淡淡的薄雾在山间流连，给整片山峰平添了几分姿色，几分妩媚。

韭菜坪最突出的就是一个字——“变”，如果十五前你曾生长在韭菜坪或者到过韭菜坪，之后离开，现在乍一来，远远看去，你一定以为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从天而降的海市蜃楼，那些新颖独特的建筑和满山延伸交错的木梯，都是人类打造自然的传奇，尤其是山下的村落，你再也找不到一间以前的危房和茅屋，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靓丽的小洋楼，家家琉璃瓦顶，户户窗明几净。

一路迂回曲折地到达韭菜坪，只要你一打开车门，山风立刻便会送来一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柴火烧洋芋的香味，那香味直往你的嗅觉器官里钻，诱惑着你的肠胃，即便肚子里还是满的，也忍不住硬撑着想再装它一两个进去。顺着香味来到一个个火盆旁，吸引人的不仅仅只是铁筛上烤得焦黄喷香的洋芋，还有旁边平底铁锅里烙得绿中泛黄的苦荞粑。到过韭菜坪的朋友大多都吃过烧洋芋，其中的香、软、黏、滑让人食欲大增，蘸上五香辣椒面或就着柴火烧青椒，硬是吃得停不下来。吃过苦荞粑的人就没那么多了，一个“苦”字就先吓退好多人，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苦，烙的时候在面浆里加少许白糖，吃起来就像品尝生活的味道，有苦有甜有回味。当然，韭菜坪还有很多独具地方特色又美味的食物，比如黑山羊、腊肉、放山土鸡，还有近几年开始养殖的蜜蜂等系列产品。这些都是等着战胜自己，从最高峰下来后，犒劳肠胃，补充体能的最佳食品。

记得第一次登韭菜峰时，到峰顶的路是山民们用弯刀在灌木丛里劈出来的一条毛路，很多地方要用双手扒开荆棘丛才能往前移动脚步，稍不注意，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定会被荆棘条划出很多血痕，火辣辣的痛，但是等下得山来，那种战胜自己的自豪感仍旧让人乐此不疲地想再一次去攀爬。随着韭菜坪景区进一步的开发，重新开辟了一条至顶峰的路，修成了混泥土与鹅卵石的羊场小径。小径弯弯曲曲，随着地势的曲折而变化，时而宽，时而窄，时而陡峭，时而平坦，但比旧时的荆棘小路方快捷了不少，挑战性也小了很多。前几年，沿着鹅卵石小路的轨迹又修了一条一米五宽的木梯路至最高峰，站在山下往上看去，真有“木阶小径入云端”的景象。现在，可以闲适地从山下拾阶而上，每走一步，总有离太阳又近了一步之感。

最让人兴奋的是踏上最高峰顶的那一刻，站在这浩瀚的巅峰上，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小的犹如大气层里的一粒尘埃。心会有一种突然放空的感觉，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拥抱天地，拥抱自然，什么都不去想，任凭山风捋起衣袖，揉乱头发。睁眼看，延绵不绝的群山，浩浩汤汤，像奔涌的激流吞没在云海里。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大声吼唱，让激情澎湃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让悠游的白云托起歌声，飞向那遥远的地方。

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则喜欢仰躺在半山腰的草地上，嗅着植物淡淡的芬芳，吸收这天地间的灵气，顿时，神清气爽的感觉直沁入心脾。那些白色、红色、粉色、黄色、紫色的小花就像是一双纤纤巧手飞针走线绣上去的绝美点缀，偶尔还见着一两滴藏在花蕊和嫩草芽上未被蒸发的露珠，轻轻一触就滑落到根部被土壤吸食。眯眼看天，太阳的笑容是无与伦比的炙热和明媚，天空像极了一张偌大无边的蓝缎华盖，几朵白云轻摇慢舞着从眼前飘过，伸手就能采撷一朵，只需一双巧手，就能把它变成一对白鸽，带着梦去飞翔。把身心全部放松，整个身体贴在草地上，尽情的享受着，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日子，像靠在父亲有力的臂膀和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一样。

韭菜坪最有特色的还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你第一眼看它像什么，就会越看越像，甚至活脱脱地就站在了你面前。看那山羊绵羊之恋、接吻的大象、雀蛇之舞、心心相印等等，每块石头都有故事，让人慢慢去遐想。很多名贵的中药材也探头探脑的往石头缝外钻，它们一定是想一睹大山的风采，感受大山的情怀，沐浴新时代的阳光。

我一次又一次地登韭菜坪，一次又一次地感叹着它的博大胸怀，一次又一次地浏览大自然雕琢泼墨的绝美画卷。每一次游韭菜坪，心中也都会滋生出不同的感慨。

韭菜坪是我们的山之母黔之巅，也是我们大湾的后花园，如果不曾领略一番我们高原神秘美丽的风光，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朋友，你还等什么呢？

　　作者简介：谢洪艳，钟山区文艺沙龙成员，在《六盘水文学》《乌蒙新报》《贵州作家· 微刊》发表过作品。

（编辑审核：黄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