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洋的眼角泪花闪闪。脑海里浮现出老伴凄风苦雨抚育孩子的身影。画外音：“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儿子，他又在你的眼皮下工作，那我就放心了，也算我把他完整地交给你了。你要替我管好他，和他把关系处好，给他安排个好工作。老伴，你要记住，我们就那么一个儿子，他一直对你有成见，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你都要平心静气地对他，不能对他发火，毕竟父子一场，别弄得水火不相容的。”

汪海洋甩掉手中的烟蒂，抓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喂，给我接太阳石煤矿建井处处长办公室。喂，杨处长吗？对，我是汪海洋。对，你给我办一下汪来富的调动手续。对，千万别说是我打了招呼的，对，对。”

4、掘进一班集体宿舍日

汪来富神兮兮地把姜维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拿出两份入党积极分子登记表，说：“姜维，房书记让我填积极分子登记表了，你得了没有？来，帮帮我，我的字写得丑，你帮我填一下吧。”

姜维顿时用新奇的眼光看着汪来富：（画外音）“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写入党申请书的吗，你却早就写了。这明摆着不是在逗我吗。”

姜维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接过表来，说：“我还没写入党申请书呢！这下真的要恭喜你了。”

汪来富：“你的态度、你的语气有点不对，你可别拆我的台啊”

姜维：“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同长大的，你要求进步是好事，理当助你一臂之力，断不会相互拆台的。”

5、工资科日

马彪接电话：“行，我了解一下再说，看符不符合调动手续。”

马彪放下电话：“哼，想过我这关，没门。别的还好说，这小子老子就是不放，老子要留他在井下整死他，看他还冲不冲。”

6、井口掘进一班更衣室日

青年突击队队长方强平安排工作：“听好，都给我听好，尤二虎和我马上到处里去开职代，要三天时间才能回来。现在我宣布，由汪来富任代理班长，李扬当安全员。全班每个人都要服从他的指挥，谁要敢捣蛋，看我回来怎么修理他。”

党支部书记房大鹏做政治发动：“同志们，今天是一九六五年元旦的第一个早班，我们青年突击队必须要以优异的成绩向元旦献礼。大家说有没有这个决心？”

全班十二个人齐声高呼：“有。”

房大鹏双手往下一按：“好，方队长他们要去开职工代表大会，我就当你们的管家婆，做好饭菜等你们上来过元旦。”

7、井下掘进工作面夜

汪来富、李扬、姜维忙碌的身影。

掘进工作面，李扬与六名打眼工紧张有序地打着炮眼。

汪来富指挥五个人倒空矿车。

姜维和放炮员做炮头。

李扬大声向汪来富报告：“班长，第一个循环炮眼全部打好了。”

汪来富大声喊：“姜维，快装炸药。”

姜维和放炮员提着炮头到岩石边，往炮眼里装炸药。

姜维：“班长，炸药全装好，可以放炮了。”

汪来富：“行，全部撤到安全地带，准备放炮。”

8、回风巷夜

全班人员有序地撤到回风巷。

放炮员扭动放炮器。

“轰”的一声巨响，巷道内硝烟弥漫、碎石乱飞。

汪来富：“李扬，听爆炸声，爆破效果很好，你速带姜维去找顶，把危石找掉。”

9、掘进工作面夜

李扬挥舞着刹钎在掘进工作面敲帮问顶，炮后的危石被一块一块找掉，危石噼噼叭叭地落在巷道内。

找完危石，李扬用皮尺在迎头量了量掘进进度。

10、回风巷夜

李扬回到汪来富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班长，第一个循环的进度是相当理想的，大概有一米五。”

汪来富激动地说：“好！如果第二个循环也是这样的话，元旦这个大礼我们献定了。同志们，把吃奶的劲都给我使出来，房书记正做了好吃的等我们凯旋而归呢。”

工人们情绪激扬，在掘进工作面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11、掘进工作面夜

天有不测风云，放第二炮时，井巷突然遇到断层，淋水带着软沙岩直往下掉。

身为安全员的李扬手执长长的刹钎四下敲帮问顶，把危岩一块一块撬下，然后指挥战友们淋着涌水，用圆木接顶，搭临时支护棚。

汪来富焦虑地对李扬说：“完了，这下泡汤了，第二个循环的进度要是抢不出来，我们今天算白干了。”

李扬毫不犹豫地说：“你别急，快叫人把风绳、水绳拉好，马上打下部炮眼，现在冒顶层面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汪来富望望越涌越大的断层水，他皱紧眉头说：“可是，工作面的水越集越深，我们怎么打底眼？”

李扬已扛上了风钻，他说：“让姜维去打电话，把情况向调度室房书记汇报。你组织人用矿车舀水，我带两个人去水里打眼，能抢多少进度就抢多少，就是我们这个班没有进度，也要给下一个班创造多打进尺的条件。”

望着矮壮厚实的李扬，汪来富点了点头，心想：（画外音）“这个班要是出了成绩，功劳肯定是我这个代理班长的。”

就这样，在恶劣的条件下，李扬双脚泡在淹没膝盖的冰水里，头顶着哗哗下落的淋水和细砂，手握着风钻，对准岩石轰鸣打眼。

汪来富大声喊：“呈平，叫大家过来，都集中力量用铁铲和安全帽舀水，为迎头李扬他们打炮眼创造条件。”

这场面真让姜维感动，他手握电话及时向井口汇报抢险情况。

时间慢慢推移，炮眼一个个打好，而淋水却越来越大，工作面水深已达一米。

只剩最后一个炮眼了。李扬喊：“放炮员，快装炸药。”

放炮员逐一向炮眼里装做好的防水炮头。

汪来富高兴地说：“这个循环的进尺应该是抢得下来的。”

然而，就在李扬打好最后一个炮眼时，钢钎被水冲进去的碎石堵住，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他高声喊道：“过来两个，帮我拔钢钎。”

领钎员和放炮员都过来帮忙，三人合力才猛然拔出钢钎。

糟糕的是，李扬的脚被冰水泡得抽了筋，他一个趔趄摔倒在深水里，百多斤重的风钻顺势砸在他的身上。

放炮员惊叫：“不好，汪班长，李扬受伤了。”

姜维和汪来富立即扑进水中，不顾一切掀开风钻，两人各搂住一段，把李扬拖到安全地带，姜维大声问：“李扬，你感觉怎样？伤在哪个部位？老不老火？我好去打电话汇报。”

李扬痛得呲牙咧嘴，但他还很清醒，他说：“幸好是砸在腿上，如果是砸在头上，那就没命了。”

姜维：“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李扬：“伤到了大腿，会不会骨折很难说。姜维，你快带着放炮员去放炮，来富组织人准备出矸。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循环的进尺抢下来。”

汪来富急了，他说：“人都伤成这样了，还管它什么进度不进度。走，我背你出去，先治伤再说。”

李扬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伤我清楚，在这里休息一会就会好些的。来富，你是代理班长，要以生产为主，你快让放炮员去放炮！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要争这口气。”

汪来富只好对姜维说：“姜维，你在这替李扬好好包扎一下，如果伤势老火你就叫上两个人背他出去。”

姜维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12、掘进工作面夜

“轰”的一声炮响了。

出矸石的耙斗机欢快的运作起来。

一车车矸石运到了井底车场。

汪来富用皮尺拉进度。顿时高兴地喊道：“进度二米八，我们打破掘进小班单进纪录了。”

13、井口日

一辆救护车停在离井口不远的地方。

医护人员焦急地等候着。

姜维背着李扬，和两名工人大汗淋漓地从井口出来。

江娅急忙赴过去，帮着搀扶李扬。

房书记也奔了过去，问这问那。

医护人员提着担架跑了过去，七手八脚把李扬抬过来上车。

14、医院日

主治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对坐立不安的房大鹏、汪来富、姜维、江娅说：“诊断结果已经出来，李扬腿部并没有骨折，但软组织严重受损，必须住院治疗。”

房大鹏：“这下我就放心了。姜维，你就留在医院照顾李扬，有什么情况及时向队里报告。记住，李扬能行动后，就让他出院，医院条件不好，回去养伤更利于恢复。”

姜维点点头，说：“房书记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他是我的小伙伴，我会义不容辞照顾好他的。”

江娅接过话说：“房书记，你们放心回去吧，我上的是夜班，我留在这帮姜维照顾李扬。”

房大鹏开玩笑说：“是想留下来陪姜维吧！”

江娅不好意思地一笑，诚实地说：“不光是陪姜维，主要是想为李扬做点事，毕竟他是我们的好朋友、好伙伴。”

房大鹏他们走不多久，姜维把江娅拉到门口，说：“娅妹，李扬又累又伤，应该好好给他补充一点营养！我们去弄点东西来给他吃吧，让他补补身子，好好恢复一下才是。”

江娅见四下无人，俏皮地刮了一下姜维的鼻子，说：“和我想到一块了，咱们一起去吧。”

姜维点点头，返身进屋对李扬说：“扬弟，肚子饿了吧！你安心躺几分钟，我和江娅出去弄点吃的来，我们共进晚餐。”

李扬现在正在输液，虽然一天未吃东西，但肌肉疼得厉害，一点也没有食欲。他摇了摇头，低沉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吃，你们快去吃吧！，累你们那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

姜维急道：“说什么呢，换了我，你也会这样做的，你就直说了吧！想吃点什么？”

李扬勉强笑笑，说：“好吧！你们先去吃饭，吃完饭给我带点水果来就行了，我真的没食欲。”

姜维只好随他，便与江娅手挽着手出了门。

15、小街上日

来到已有几家小食店和小卖部的小街上。

矿区的小街上有不少人闲逛。

姜维怕遇着熟人，便下意识地松开自己的手，装成去店里看商品的样子。

江娅伫立在店外等他，正当她四下乱瞧时，突然看到一个热闹的场面。只见不远处的机关宣传栏前人头曳动，隐隐约约还传来不少议论。她急忙到店铺里，拉过姜维，说：“维哥，你看那边好热闹。走，我们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在看什么？”

16、宣传栏前日

姜维本不爱凑热闹，但他喜欢读报纸，就急忙说：“走，快去看看，肯定是读报栏里有什么大新闻，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矿工去看了，更不会议论纷纷的。”

他们来到宣传栏前，找个缝隙挤到前面去细读。

上面帖有一张《中国煤炭报》，三版头条上有一条醒目的大标题：“拼命三郎张二蛮，一人能顶两人干”。

姜维细读，急忙说：“江娅，快看，这张二蛮就是太阳石煤矿三工区的掘进工。”

姜维仔细读完，倒吸一口凉气，拉上江娅就走。走出人群，他不屑一顾地说：“什么狗屁文章，那事迹还没有李扬的事迹感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娅灵机一动，驻足对姜维说：“你不是你们班里的文科状元吗？你何不写写李扬，就写他为元旦创高产受伤这事，准能发表。”

这个伟大的建议着实让姜维来了不少灵感。他想：（画外音）“是啊！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咋就忘了自己是个写文章的天才呢？对，就写一写李扬，一来拿他练练笔，二来，宣传宣传他也是名副其实、名正言顺的，何乐而不为。”

见姜维神情凝重，江娅就知道他已动心了，她挽住他的手，说：“我们快去买吃的吧！李扬怕饿极了。走吧走吧！你就是想写也得先把肚子弄饱，然后才好舞文弄墨。”

姜维只好实说：“李扬说他不想吃，他让我们自己吃，吃完再给他买点水果。”

江娅：“行，那我们就随便吃点。”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家米粉馆说：“那我们就去吃面。”

两人各吃了一碗面，然后给李扬买了些水果和罐头之类的营养品。一边朝医院走去，一边就酝酿着、商量着怎么写好李扬这篇文章。

17、医院，李扬的病室夜

天慢慢黑了下来，江娅忙着给李扬削水果，姜维则给李扬冲麦乳精。李扬毫不谦虚的吃了不少。

有姜维、江娅这两位好朋友陪着，李扬显得很开心，他一点也不像个伤员，他们有说有笑地吹着牛，时光不知不觉流去。

晚上九点过钟，汪来富和尤二虎来到医院。

李扬急忙欠起身说：“班长，你不是开职代会去了吗？”

尤二虎：“你别动。听说你受了伤，我能不来吗？明早再赶去。怎么样，现在能动吗？”

李扬：“能动，但痛的很。”

二虎：“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痛才怪？你呀，以后不准这样蛮干，更不许这样拼命。”

李扬笑笑。

汪来富也仔细看了李扬的伤情。

趁着这个时候，姜维灵机一动，便耍了个滑头，说：“来富，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送江娅去上夜班，你就替我在医院看护个把钟头，我很快就会回来换你的。”

汪来富眼珠一转，更加聪明地耍着滑头，说：“你跑来跑去不怕麻烦啊！我马上就要回去，顺便送江娅去上班不就行了，我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汗毛。”

姜维是想急着去拿笔墨纸张，他只好扯个慌，说：“我主要是想去拿洗刷用品和几本书来看，现在这里要啥没啥，连水杯都没有一个，很不习惯。”

不等汪来富说话，尤二虎就发话了：“去吧去吧！我和来富在这里多呆一会，你快去快回就行了。记着，你两个可别太贪恋时间了。”

这话说得本来就腼腆的江娅更是局促不安。

姜维如获大赦，急忙应了一声，拉着江娅的手就走，他怕汪来富再找借口阻拦他们。

汪来富复杂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远，心里的那份醋意就甭提有多酸了。

18、水城煤矿建设指挥部夜

汪海洋披着外衣，手握着电话：“百慕啊，你的元旦献礼是个大礼呀！指挥部向你们表示祝贺。从目前施工组织来看，太阳石煤矿的掘进速度很不错。对，必须大干快上，首采工作面务必在今年五一投产。对，到时候不但煤炭部主要领导要来，很可能中央领导也要来，太阳石煤矿建设是我的联系点，你要好好给我争口气呀。行，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对了，前次我让你办汪来富调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好，好，你再过问一下，调到哪个机关工作都行。”

19、马彪办公室日

马彪伏案填写着招工档案。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伸手接电话：“喂。唷，杨处呀！有什么指示？呵，汪来富的调动啊！杨处，这事真不好办，煤炭部明文规定，如果没有特别贡献和特别需要，井下掘进工一律不准调到地面工作。不行，谁打招呼都不行，就是我老爹马总打招呼都不行，我不能因为一个掘进工犯错误。硬调？杨处，你能不能给我说明一下，为什么要调汪来富到机关工作？就是啊，你又说不清楚，我又不知道他汪来富能干什么，调他到机关干什么呢？管他有什么来头，我才不相信他的来头比我的来头还大。总之，无论谁调，必须要向我说清原由。否则，我坚持我的原则，这也是在给你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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