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 || 石头寨咏叹调

　冒着烈日从水城长途奔袭到扁担山，在经历了一路塞车的痛苦和漫长的煎熬之后，安静的石头寨终于给了我意外的惊喜！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啊，石头寨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我体内一种久未被激活的元素，在瞬间就释放了出来。或许，是被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和闷骚的柏油路包围得太久了吧，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竟然以这种细腻的方式呈现出来！这绝对不是造作，而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情感共鸣。

车进扁担山，当第一缕青黛进入我的眼帘时，它就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期盼。走走停停，轿车沿着田间公路缓缓前行，在远山的见证下，车窗外大片大片葱郁的稻田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去，田埂深处，布依农家屋舍上慢慢模糊的袅袅炊烟在渐行渐远，这让我想起了童年远赴他乡求学时母亲和我挥手告别的场景……瞬间，我的思绪就进入了渴望已久的童话世界。摇下车窗，广阔无边的田野里茂盛的绿争先恐后地挤占着我的视线，顿时，抹抹稻香便随风扑来，一种来自大自然的久违的味道就弥漫在车内。稻香混杂着音乐在车内流淌，那种清新和质朴，让我又嗅到了来自童年的气息。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我备感茫然。

我不想回味从前，不知在故乡那遥远的记忆里，那稻香深处的田螺是否还在，那吐故纳新的泥鳅是否还在，那嗓门宏大的青蛙是否还在，那肥大硕圆润的脚印是否还在？还有，那蝈蝈、那蛐蛐、那知了、那流浪的麻雀和蝴蝶……不知它们依然能否闻到这沁脾的味道？我无法想象，在工业化农业现代化的大背景下，经过一轮轮“圈地运动”的洗礼之后，这样原生态的迷人的景致还能坚持多久

遐想中，我的思绪又陷入了久远的困境……在日常生活中，无论成败，我都不喜欢有意的随波逐流，也不会故意的偷梁换柱，更不追求刻意的锦上添花，我只崇尚一种随意的坦然自若。说真的，进入这种景致，我只渴望自己是一块石头，能够用一种虔诚的姿态站立在自然之中，享受着上天的种种恩赐和风雨。

下了车，我们一行像挣脱笼子束缚的小鸟回归到久违的大自然，又像幼稚无知的孩童，兴奋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拍照、惊叫、跳跃、欢呼，大家都在有意无意之中摆弄着各种姿势，然后用镜头慢慢靠近了温暖的白水河。

其实，白水河就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河流，只因为它是黄果瀑布的上游而备受游客们青睐。在阳光的抚慰下，白水河静静地流淌着，它把游人的喧闹和布依人家的纯朴都一并收纳在自己清澈的波纹里，然后经过太平桥洗礼，最终专注地向下游流去。

我站在太平桥上，不用摆弄任何姿势，就可以静静地感受到水墨江南一般的石头寨的美景。太平桥横跨在白水河上，是一座长约三十多米、宽五米左右的五孔石桥。在阳光的照射下，五个弧形石拱与倒影连成一个个圆圆的洞门，把对岸的绿水青山，分别映衬在圆洞里，宛如五幅不同画面的山水彩屏。在白水河流离的倒影之中，游人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清晰地欣赏到流光山水的特效，这一点，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和风骨。置身此景，自己仿佛就成了一幅流光溢彩的水墨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接受着来自天南海北的游人的膜拜。毫不夸张，只要是来到这里的客人，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就会油然而生，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和愉悦，就会被镁光灯定格在温馨的像框里，然后，成为人们永久珍藏的记忆。

面对白水河的上游，太平桥的左前方就是闻名于世的石头寨。

石头寨依山傍水，四周有秀丽挺拔的群山，山峰形状各异，特点鲜明，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半点高原山脉那种煞人的霸气，或许，正是这种潜在的温柔孕育了这一方布依人家的特性。放眼望去，整个山体植被葱郁，藤蔓交织，杂木和灌木相互搀扶并彼此依靠，貌若山寨里不同姓氏的布依人家，谦逊而和谐。微风拂过，树影婆娑，枝蔓之间时有鸟雀蜂蝶上下翻飞，偶尔还可听见山间鸟鸣之声伴和着布依山歌在山寨里弥漫。石头寨前，就是滋生和养育着这片神奇土地的神秘的白水河。白水河从远处山峦青黛之中缓缓流淌过来，像一位纯情的少女，把石头寨前肥沃的坝子一分为二，给布依人家送来了一地的灵气和详瑞。在阳光的照射下，潺潺的流水奔流不息，悄悄地把石头寨的历史和故事种植在两岸的田间阡陌之中，给人以无穷无尽的韵味。宽阔柔和的河水清澈见底，河中石墩左缠右绕，七拐八弯，紫褐色与腊酱色相互渗透，流水与石墩的摩擦，制造了一地的浪漫和暧昧。风韵别致的石墩上，踏歌而行的男男女女们用温馨和爱情敲打着水中成群的游鱼，把幸福撒满了整个古朴的石头寨……白水河岸边，稻田、竹林、果树、牛马、鸭鹅与石板房上的炊烟相辅相成，在阳光的辉映下，朦朦胧胧，斑斑驳驳，如蓝天之中的片片白云，散落在黔中腹地的青山绿水之间，形成了一幅独特而别致的山居图。

石头寨不愧是一个被称作“石器时代”的村落，居民们垒石成墙，劈石为瓦，砸石为坎，筑石为坝，铺石为路。在这里，石桌石椅、石盆石磨、石雕石像、石墓石碑、石屋石桥……衣食住行，生活必需，基本上都与石头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石头寨，最让人心仪的就是参观石头建造的民居。它以石为墙，以石为廊，以石为柱，以石为瓦。只要你步入其中，仿佛就走进了一个童话般的石头的世界。

据说，石头寨的名字，在当地布依语中称之为“板波森”，其大意是指“背靠石山，世居石屋”。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村落，全寨房屋均沿着一座岩石嶙峋的山坡自上而下修建。石屋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依山林立，布局井然有序。有的石屋房门朝向一致，一排排参差并列；有的组成一正两厢院落，一幢幢纵横交错；有的石屋是石砌围墙，由一石拱朝门进出的单独院落。村头寨边的竹林柳荫下，还安置了许多的石凳石椅之类的石器，以供寨人和游客们茶余饭后休闲小憩。让人惊奇的是，这里所有房屋均为木石结构，并且不用一瓦一砖。用木料穿榫作屋架，屋架有七柱、九柱、十一柱不等，无论是三间或五间一幢的，中间多作堂屋，下为实地院落或地面；左右两边作卧室，上铺地板，下为“地下室”关牲口，上为主从居住。石建民居，从外表看是一种以大小不统一、又各具有一定方正形的规则石头，通过错落有致的垒砌而成的坚固房屋。在建房时，首大多先用石头砌好二个较高的屋基，一般在两米以上，然后将木柱房架立在上边。正因为屋基较高，家家都得砌石阶进门。房架立好后，就砌石墙四面封山，有的用石料间隔，石柱支撑。墙成楼毕，再用大小不规则的石板盖顶，屋顶吸收了歇山顶的基本样式建筑，规整中又有变化。这些房屋的墙，有的用块石、垫石垒砌或浆砌，有的用锤针剔打平整的料石安砌，有的用乱石堆砌再用石灰或混凝土在墙面勾缝成虎皮墙。但无论是哪种样式垒砌，都能给人以强烈的视角冲击。据当地人说，这种就地取材建造的房屋，不但造价低廉，经久耐用，结实牢固，而且防火性能极强。从工艺上来看，砌石接缝紧密，线条层次匀称，手艺精湛，房屋造型美观大方。

与贵州其他地方的传统民居比较，石头寨民居的建造，其外形是十分注重修饰美观的。在石头房的整体造型中，虽然受着传统的影响，但总能根据自然环境、生产力及经济水平，创造出独特简洁的几何图形美。在石头寨房屋的内部与外部结构装修上，由于运用了大小不同材料的组合，很有肌理美，不规则的长方形、菱形、三角形及多边形的石块及表面圆润的卵石垒砌组合，再加上山墙石质榫头上大多雕有龙形兽形等或各种花卉的纹样，不但能给人极佳的视角效果，还能体现出布依人家对大自然敬畏和各种图腾，更能让游客感悟到布依文化博大精深的一面！难怪电影《山寨火种》和《良家妇女》都要取景于此。如今，当地电影队经常都会在寨子里播放这两部电影，如果是在周末，许多游客为了一饱眼福，晚上都会选择住在石头寨里，以重温电影里当年的情景。

因为石头寨的历史相当悠远，全寨石屋又久经风雨，所以，现在大多数石屋都已经变得洁白如银，并且略显沧桑与斑驳。不过，正是这种特有的色彩和古朴的样式，才吸引了众多外人的眼球。

在石头寨里穿行，到处都可以领略到缓缓的流淌的诗意。不必说长亭绿树青山的饱满，也不必说小桥流水人家的清幽，更不必说勤劳的布依人家那种特有的纯朴和绝世的腊染手艺，单就一条白水河的景致，就足以让你拍案叫绝。

石头寨，一个神奇完美的村寨，一个涤荡心灵的村寨，一个灵韵外流的村寨，一个诗意弥漫的村寨！

石头寨，一个来了就不想离开的美丽村寨！

作者简介：黄旭，六盘水市优秀教师，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蒲公英教育评论员，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文蔚水城”文艺沙龙成员，出版散文集杂文集各一部。

（编辑审核：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