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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烟云(第二十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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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7-24 09:53作者:何维江 编辑:殷秀喜 审核:吉庆菊来源:西南文学网

  1、教场坝一角。

  路希言神情恍惚

  这时,他看到了李琦年头上绽开的血雾,也看到了被围护着的团长和老政委。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这是他心爱的云瑶开的枪。他疯了似的用眼神四处寻找。可她会在哪儿呢?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紧张地思索着,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幕画面:

  县城小广场,夜晚。云瑶笑道:“明天公审,你们不可大意啊,要是万一有坏分子来搞破坏,就糟了。”

  路希言一笑:“干吗,你是古书看多了吧,想着劫法场啊!这是解放军驻守的盘县人民政府,哪个毛贼敢来捣乱,来了也是有来无回!”

  云瑶却似乎没有从自己的冥想中出来,继续对他道:“要是有坏分子捣乱,你知道要是我怎么办吗?”说着一指对面那个三层楼房的屋顶:“我就在那里,居高临下,一枪一个,把他们都消灭掉!”说完娇俏地一笑。

  看着她的笑颜,路希言有些痴迷了。

  路希言一个激灵,转身向三层楼房冲去。


  2、屋顶。

  江娜在屋顶上又射了两枪,打中了两名护卫的战士。

  她屏息瞄准,又打一枪,这一枪打中了王裕的肩头,正当她再一次瞄准钟剑涛,准备射击的时候,身后传来她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把枪放下!”

  她回头,将枪口猛地对准来人,她看到路希言紧咬着嘴唇,手中的那把白色勃朗宁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江娜顿时百感交集,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这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现在却用她的枪指着她,而她也用枪指着他!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目光中都充满绝望、困惑、背叛和愤怒。

  这时,教场坝上的战士也发现在这个三层楼上出现的异样,都向这边奔来。

  江娜用眼角瞟着教场坝上的动静,路希言死死地盯着她。

  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也凝固了。

  江娜眼神复杂地望着路希言,看着她最喜欢的那双眼睛,那张面庞,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柔情,但继而这份柔情又被一股倔犟所替代。

  江娜的余光看到钟剑涛和护卫他的战士们撤出广场,突然间,她向路希言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就像无数次他们相见和分别时的笑容一样,仿佛她的恋人不是在用枪指着她,而是向她递上一支玫瑰花。然而转瞬间,她一咬牙,将枪口猛然转向钟剑涛撤走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几乎与此同时,路希言的枪响了,江娜的胸口一震,她拿枪的手软了,枪从手中掉落,整个身体也向下滑落,她用哀怨的目光盯着路希言,望着那支冒着烟的勃朗宁手枪,眼神渐渐迷茫,最后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

  江娜倒下了。路希言的下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他一直就那么举着枪,直到战士们赶来,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姿势,眼中闪动着泪光。

  战士们围了上来,江娜的身下一股暗红的鲜血顺着斜坡流淌过来。路希言虚脱般地垂下手臂,那支勃朗宁手枪也从他手中滑落在江娜身旁,路希言踉跄而去。

  勃朗宁手枪静静地躺在石板上,乌黑的枪柄上,蓝宝石小剑闪着寒冷、绝望的光芒。江娜的鲜血慢慢淌过这支勃朗宁手枪,在鲜血的映衬下,勃朗宁手枪显得孤寂悲凉,它终于又和它原来的主人相聚了。


  3、县政府大院,钟剑涛办公室。

  钟剑涛和王裕都心情沉重,相对无语。良久,胳膊上打着绷带的王裕道:“路希言这回的漏子可是捅大了。根据上级调查,那个江娜可是个来头不小的大牌特务,他还和人家谈情说爱,差点就结婚了。”

  钟剑涛忍不住辩解:“他的恋爱申请可是上级批准的。”

  王裕:“批准了,那是批准他和那个真云瑶,真云瑶的历史是清白的,可不是这个江娜!放着那么多政治清白、根正苗红的女同志不找,他非要找这个女学生,不就是模样长得好嘛!”

  钟剑涛白了王裕一眼:“老政委,董雪也是学生出身。”

  王裕发觉失言:“董雪可不一样,她是学生干部,历史背景绝对没有问题,反正,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不出问题,一切都好,出了问题,什么也说不清楚。那不是自毁前程嘛!”

  钟剑涛叹道:“都是事后诸葛亮,当初谁会想到这些!”

  王裕说:“军分区对这件事很重视,还派来审查组。路希言这次剿匪,有些事情对我们瞒而不报,像他派人软禁了田婶,可战士们对那个江娜却不防范,还让她自由出入,后来发现田婶被毒死, 也不知是自杀还是被江娜所杀,给敌人留了这么多空子,这些事他说得清楚?”

  钟剑涛心痛地说:“难到真保不住他了?”


  4、审查室。

  路希言坐在一张凳子上,回答着对面的发问。

  “你当初发现田婶有问题,为什么不及时向团长、政委汇报?”

  路希言:“田婶和云瑶很亲,她要是有问题,云瑶也会有责任,我想全歼了戴绍宗,将功补过。”

  对面又问:“还是叫江娜吧,当你发现田婶有问题时,她和江娜那么亲,你就没有怀疑江娜也有问题?”

  路希言面无表情:“没有。”

  对面问:“为什么?”

  路希言:“我觉得根本不可能,只是觉得云瑶还是个稚气未褪的学生,田婶即使是特务,她也是被特务所利用。”

  对面:“叫江娜。是江娜主动接触你,追求你的吗?”

  路希言稍微回想了一下:“不是,自始至终是我主动追求她的,要是她主动,我可能会早些意识到什么。”

  一个羞涩的笑容在路希言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补充道:“她总是很羞涩很被动的样子,在我眼里,她很纯净、无辜。”

  脑海里:江娜那双灵动、稚气的眼睛在眨动。


  5、钟剑涛办公室。

  王裕沉痛地说:“这回我们保不了路希言了,上级决定让他提前复员。”

  钟剑涛听了心像被剜了一下:“就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吗?复员,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就是判了他的死刑。”

  王裕叹了口气:“这回俺俩或多或少都难逃其责,江娜最初是董雪把她吸收到革命队伍里来的,审查组还要审查董雪呢。俺俩也为他谈对象、写申请向上级大讲好话,我们这回说话硬不起来啊!”

  钟剑涛还是不甘心:“那也不用复员嘛,可以给他记大过,可以让他再当侦查排长或当侦察兵去!”

  王裕看了一眼钟剑涛:“组织上已经决定了的事,不是谁的个人意愿可以改变的。”


  6、钟剑涛房间,夜晚。

  钟剑涛满脸沮丧地坐在床边:“现在想想,都是我把路希言给害了,当初是我极力撮和他和那个江娜好。看上去那么纯静的小姑娘竟然是特务,真让所有的人意想不到。”

  董雪也很难过:“当初,县小学老师意外地死了,我看到她聪慧文静,又读过书,才让她当老师,她一直做得也很好啊,孩子们很喜欢她,妇女会的同志们也都很喜欢她,谁也想不到她会是一个大牌特务!”

  钟剑涛:“估计敌人也是看中了她的这种隐蔽性,才委以重任的,只可惜害了我最得力的一员干将!古人云:‘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路希言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竟然栽在了美人计上。其实,他只是冲在了最前头,我们不也都为这个美人计所迷惑吗?”

  董雪低头:“我真的觉得挺对不起路希言,很多时候都是我给他们创造的机会,我知道这回组织上会审查我,处分我,不过我内心挺平静,总觉得处分也好,这样我心里还不至于太内疚。只是,剑涛,作为你的妻子,我拖累你了。”

  钟剑涛伸手把董雪搂在怀中:“这是什么话,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误,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妻子。”

  董雪甜蜜地拥抱着钟剑涛:“我知道你对我好。”

  她枕着钟剑涛的肩头,出神地想着,良久,才喃喃地对钟剑涛道:“你看,不管怎么样,我至少还有你,可路希言却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他对云瑶一往情深,觉得命运对他太残酷了。”

  钟剑涛怀抱着妻子,轻声叹息。

7、戴绍宗自杀处。

  依靠着山石,面向着远处群山峡谷,三座新坟相当醒目。

  中间一座坟,墓碑上写着几个字:“戴绍宗之墓,边上两座坟,一个是沈觉之墓,另一座是江娜之墓。

  钟剑涛对身边已摘了帽徽、领章的路希言道:“戴绍宗是我们的敌人,他走了,我却第一次为失掉一个敌人、一个对手而感到难过。”

  钟剑涛远眺群山:“在教场坝上,第一次看到他的真容,你知道吗?我当时很想向他脱帽致敬,但顾及周围那么多战士群众,我忍住了,作为一个敌方的军官,他赢得我的尊敬。尤其是在国民党大势已去,那么多同仁纷纷倒戈时,他却孤军奋战,坚持到最后也不投降,我知道我们的一些同志会认为他是罪大恶极、死不悔改的国民党分子,但我却觉得,他有着一名军人最崇高的气节,这是一种英雄气概,虽败犹荣,把他葬在他死去的地方,冥冥之中他会欣慰的。”

  看着江娜的墓碑,路希言有些疑惑不解,钟剑涛看出了他的困惑:“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江娜也会被埋在这里?”

  路希言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习惯叫她云瑶。团长,有时我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你知道吗?这几天,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她,她还是那么清纯,那么无辜,那么令人怜爱,她语笑嫣然,像阳光那样灿烂,每当我醒来,我都搞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知哪个是真?她,一个灵秀聪慧的女孩子,竟然能和特务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团长,不瞒你说,当我确定她是特务身份那一刻,真是五雷轰顶,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意识。到现在我都回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我的记忆只能从教场坝开始。团长,这话我也就只对你说,你知道,我当时完全可以打她的手腕。将她俘虏的,可是直觉告诉我,那样对她更糟,甚至是她故意让我打死她的。有着这份私心,对组织上这样处理我,毫无怨言。”

  钟剑涛看着自己的爱将,他从兜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路希言:“看看吧,她留给你的。这是我们在她家中发现的,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这封信就交给你保存吧。你和她真是心意相通。要不是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道路,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才决定把她也葬在这里,我想戴绍宗也会高兴的。你看看吧,看了就全明白了。”

  路希言打开折着的纸,清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希言,你好。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走下去了。有时真希望自己就是云瑶,那样就可以和你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我明白,一切都不可能了,命运安排我们相遇,也安排我们分离,无从改变,只能说我们迥然相异的人生轨迹,因为一些契机而相交,却又势必无奈地分道扬镳,我只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走的路,是一条不归路,就像我哥哥戴绍宗一样,我们都在这条不归路上走着,身不由己。

  “这么多年,我被他们训练成一个高级特务,肩负着潜伏、破坏、暗杀之任。有时我真的厌倦,但我同样没有权利动摇,我知道我哥哥不会当俘虏,哥哥以身殉国,更让我没有任何权利改变自己,我会去执行党国赋予我的特别任务,我会为哥哥报仇雪恨,我会按命运预先就设计好的轨迹走下去,走向宿命尽头。

  “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回忆起那天晚上在教场坝我对你说的话,你会最先找到我,我宁愿自己终结在爱人手中,这样的宿命倒是我最后的希冀。

  “那年清秋,燕落桥边巧相会,脉脉如水,云剪青山翠。

  低眉莞尔,此生欲与醉,便从此,痴痴长坐,夜夜雨声碎。

  永别了,你的云瑶。

  路希言看了又看,默默地将信重新折好,目光眺向远方,远处是苍翠的丹霞山,掩映在秀丽的白云中,路希言不禁喃喃自语;“好一句云剪青山翠啊。”

  他从兜中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划着,在江娜的墓前将信点燃,信在火焰中很快化成一团黑屑。

  这时,一直没有风的墓前,突然刮起一股风,微风吹起灰烬,飞在路希言面前,继而向山谷飘去,飘向寺院耸立的丹霞山。路希言望着它,直到它最终和远山、峡谷融为一体。

  他和钟剑涛无言远眺,眼中,晶莹的亮光在闪动。


   8、盘北山林里。

  马蹄踩踏着林中的枯叶,一个人策马在林间前行,马上的人机警地四处张望,这是徐融,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远处传来纵马奔驰的声音,转瞬间,两匹马已经来到徐融面前。

  常克林打量着徐融:“纵队长,找什么东西呢?”

  徐融听着常克林略带挑衅的话,说道;“你管呢!当然是在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

  常克林:“找什么蛛丝马迹?我看你是去掉蛛丝马迹吧!”

  旁边的方襄也敌视地看着徐融:“是呀,我看也像。”

  徐融轻蔑地白了一眼这对男女,说道:“别跟哼哈二将似的,一个鼻孔出气,动不动就诬蔑我,还是那句话,拿证据来。我现在也在找证据呢!没工夫跟你们废话,到时候,真的假不了,假的不会真。”

  说完策马跑远,方襄不服地盯着他的背影:“有什么啊,这么嚣张,不就是有潘司令撑腰吗?”

  常克林望着徐融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让他再狂几天,早晚会把他揪出来。”


   9、盘北,野蛇谷。

  在胡逸宣的房间里,胡逸宣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写着毛笔字,潘文虎仰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无聊地摇着,对胡逸宣说道:“老胡。你觉得咱们新补充的这些人,行吗?”

  胡逸宣看了他一眼:“不行又咋整,不也就是这些人嘛!幸好方氏父子在盘北着实囤积了些枪械弹药,再加上上次顾主席给我们补充的那些家底,总算还不至于扛着红缨枪,舞着大刀去和共军周旋。”

  潘文虎忍不住笑了:“老胡还很幽默嘛!盘北这一带,山高林密,交通十分不便,是个养匪的好地方,你看,共军不是一直没敢过来嘛!”

  胡逸宣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当时有严少成、戴绍宗、陆少伯,各区、乡又还有地主武装。钟剑涛一个团,又要剿匪,又要土改,分不出那么多精力来对付我们。当然,他也觉得盘北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可现在不同喽,咱们在县城侦察的人不是说钟剑涛把戴绍宗、陆少伯全歼了吗?恐怕今后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钟剑涛会集中全部力量到咱们盘北来清剿的。”

  潘文虎恨恨道:“前几次我们都没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现在他一个团,敢来盘北搅和我的老窝,我们可不是泥巴捏的,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胡逸宣看着潘文虎,放下手中的笔:“司令,钟剑涛可低估不得,不说我们吃的那几次亏,就拿戴绍宗来讲,他一个装备精良的团不也被钟剑涛干掉了吗?我们号称一个师,其实现在也就是一个团多一点,你看看咱们那些新添的人马,有的人连枪栓还拉不好呢!”

  潘文虎反驳;“戴绍宗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他没人支持,没有供给,装备精良有什么用,还不是饿得跟菜鸟似的,让钟剑涛给端了,我们有方氏父子经营多年的势力范围,还可依仗野蛇谷天险打击共军,我怕他个球!”

  胡逸宣不同意:“我觉得在一个地方呆着,等共军来打,这本来就不明智,我们应该在大山里和共军周旋,居无定所,我们在暗处,共军在明处,主动权才会掌握在我们手上。”

  潘文虎头摇着跟拨浪鼓似的;“这野蛇谷很隐秘,且易守难攻,正是我们难寻的根据地。放弃他,钻大山沟子,你我同意,方氏父子干吗?再者说,戴绍宗不就是因为钻山沟子,钻来钻去,钻得人困马乏,最后还钻到钟剑涛的包围圈里去了,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守住野蛇谷这块宝地,钟剑涛县城一个团,离我们百里之遥,奈我何?我们的当务之急,一是练兵,二是清除内奸,让队伍纯洁干净。”

  胡逸宣说道:“我们一失利,就瞎怀疑,要是真有内奸,共军早知道我们的位置了,如果他们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们干吗不早来把我们给灭了,还让我们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养精蓄锐?更何况,我们突然搬到这隐秘的世外桃源,就是真有奸细,他还不得急着出去送信?可无论徐融还是常克林都没有离开过野蛇谷半步,所以,怀疑徐融,怀疑常特派员都没证据,现在看来,都多虑啦!”

  胡逸宣见潘文虎不说话,想了想又说:“虽然司令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会和方氏父子谈谈,我就是觉得守着这么一个地方,不是上上之策。”


   10、野蛇谷,一个房间里

  方潭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放弃野蛇谷,和共军在大山里去周旋?为什么呀?野蛇谷,我和父亲经营多年,这里地处密林深处,相当隐秘,且有险要地势可依,正是和共军交战的好堡垒,放弃它?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脑袋让共军的枪子打坏了吧!”

  这么冲的回答,让胡逸宣很有些下不来台,他阴沉着险。

  方斯文看在眼里,忙替儿子圆场;“潭儿,怎么说话呢!胡参谋长也就是提了另一种和共军作战的方案而已,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其实,参谋长只是怕我们被人多势众的共军给全包围了,出不去。”

  方潭急道:“莫说他一个团,就是一个师,我这个天险也守得住!参谋长的担忧其实是多虑的,好多人都说我方家狡免三窟,这话不假。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野蛇谷吗?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神秘的野蛇洞。虽然野蛇谷可以抵挡千军万马,但我也没有孤注一掷,实不相瞒,野蛇洞就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一条秘道。退一万步讲,即使野蛇谷有闪失,我们也可以迅速从秘道撤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出去后仍可同共军继续在大山里周旋!”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一振,徐融看了一眼潘文虎,潘文虎不无得意地冲他点了一下头,一旁的常克林也忍不住冲方襄眨了一下眼睛,分明是说,你们家可真厉害,方襄得意地笑了。

  胡逸宣只得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消息,打消了我的顾虑。既然这样,我们要有一个退敌之策。蛇洞屯只能智守,以妙计退敌!”说罢,他环视四周,轻声问方斯文:“敢问都有谁知道秘道的情况。”

  方斯文答道:“秘道就是秘密通道,都知道就不叫秘道了,洞里的情况只有犬子和我知道,襄儿都不清楚。”

  胡逸宣说道:“好,这个秘道的情况,以后除了再加上我和司令,其他人一概不用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徐融看着常克林,若有所思。

  常克林看着方襄,冲她一笑,方襄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

   11、县政府大院,钟剑涛办公室。

  钟剑涛正在研究地图,王裕进来道:“研究得怎么样了?”

  钟剑涛很兴奋地对王裕道:“我真想尽快一睹咱们那位卧底同志的真容,你看,有他这张草图,我们的眼睛就像长在天空中一样,把潘文虎、胡逸宣盘踞的那个窝点看了个一清二楚。敌人的眼睛在我们县城里已全瞎了,而我们在敌人那里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兵家向来讲究的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回盘北的土匪是没什么可玩的了。那帮家伙自以为隐秘,殊不知我们早就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了,现在的问题,就看我们如何排兵布阵,集中精力打歼灭战了。”

  王裕喝了一口搪瓷缸里的水:“是啊,终于能腾出手来,彻底收拾盘北的土匪了。戴绍宗、陆少伯覆灭之后,盘南匪患基本肃清,如果再把蜗居盘北的土匪消灭,我们就可以还盘县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了。剑涛,你打算怎么入手?”

  钟剑涛:“差不多了,叫路希言来,我有重要任交给他!”

  话一出口,钟剑涛才猛然想起路希言已经不能再执行任务了,他情绪立刻低沉下来:“哎,叫习惯了,一有艰巨任务,首先就会想到他这有前途的年轻人。”

 王裕很惋惜:“别看我老是念叨你不要太偏爱他,那是在尽俺这个政委的职责,要对各级军官,做到一碗水端平。但其实,从个人角度看,俺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他聪明、机灵、能干,真是可惜呀!”

  钟剑涛郁闷地问:“他是不是就要走了?”

  王裕:“就这几天了。”

  钟剑涛闷闷地把笔扔在桌上,刚才的振奋一扫而光。

  王裕劝慰道:“这次,我也觉得军区处罚得严了些,可是,现在西南匪患在全国是重灾区、特务活动相当猖獗,从严处理能理解。董雪这次受的处罚也不轻啊,记大过一次。”

  钟剑涛:“和路希言比,这算什么,但我真的很内疚,我宁愿上级给我记两个大过,只要能留路路希言,我也认。”

  王裕叹道:“谁说不是呢!”

   12、盘北,野蛇谷。

  方襄和常克林走在山道上,方襄还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常克林看了她一眼:“大战将至,方姑娘倒是很轻松啊!”

  方襄一笑:“这地方,共军找得到找不到,还是个谜,况且,就像我哥哥说的,别说共军一个团,就是一个师我们也不怕。退一万步,还可以从秘道出去吗。”

  常克林若无其事地说:“也不知道那秘道通向哪里,这么多弟兄撤退,容得下不?”

  方襄:“这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我们这里的山洞都是又宽又大又长的。不过,那个秘道口可隐蔽了,爹爹、哥哥设了机关,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就是进去了,恐怕也走不出去。走,我带你去看看洞口吧。”

  常克林:“不就是一个进不去的洞口吗?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胡参谋长不是说了,闲杂人等不需要知道。”

  方襄小姐脾气上来了:“管他谁说的,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方家的,我愿意让谁看就让谁看,走!”说着拉着常克林负气地走。

  常克林笑道:“真是小姐脾气。”

  常克林忽然瞥见徐融在不远处窥视,便小声说:“下次吧,你看,还有个跟班的尾巴。”


   13、野蛇谷,深夜,一个房间。

   一个人的背影,他在桌子上好像在比着什么不停地写着。

   14、钟剑涛办公室。

   钟剑涛拿着野蛇谷的地形图,营以上军官围着他,他正在给他们讲着攻击方案:“这个野蛇谷,地势非常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攻。我命令:一营为先头部队,分兵两路,要对山前的南面和山后的北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起突袭。蛇谷正面狭长的山道上,有土匪的三个天然关卡,二营派出去的小分队,必须无声无息地摸掉这三个关卡。这样,南面的堡垒才会完全暴露在我们的火力攻击范围。南面的小分队由石东雷的三排担任。这个排当地人多,杨阿水和黑子他们也要加入进去。北面由侦察连负责攀着峭壁上去,上面会有人接应你们。总攻打响后,实行南北夹击,只要堵住野蛇谷出口,土匪就别想跑掉一个!”


   15、野蛇谷。

  方襄拉着常克林三拐两拐,来到一个树藤缠绕、覆盖严实的幽暗之处,她神神秘秘地冲常克林一笑,扒开浓密的树丛山藤,里面露出一个人面兽身的巨型石壁,她对常克林得意地说:“这里就是蛇洞进口!”

  常克林看着孩子一样的方襄,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一个雕刻石壁,哪有石门的影子?”

  方襄兴奋道:“你再仔细看看!”

  常克林仔细观察着石壁,这才发现石壁上的天然纹路里依稀有一扇石门,常克林不觉赞叹:“了不起,巧夺天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不过这石门紧闭,我还以为能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呢!”

  方襄小嘴一噘:“这秘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里边的情况只有哥哥和爹爹知道,怎么开这石门我也不清楚。”

  16、县政府大院。

  钟剑涛和王裕最后讨论着攻击计划,王裕道:“那就这么定了,就按那边卧底的同志建议的时间行动。对了,上级派去和那边联络的同志,这次也参加行动。你等会再去看看,看他有没有更新的情报传给我们。”

  钟剑涛:“上级虽然告诉我们那位同志是何许人,可我们也不认识啊,到时候枪子不长眼,伤着咱们自己的同志可怎么办?”

  王裕:“俺想他一定十分机智,会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17、盘北大山深处,夜晚。   

  钟剑涛的大队人马在山林间穿行着。


18、野蛇谷。胡逸宣房间。

  胡逸宣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他莫名地感到一种烦躁和不安,他披衣起身,拉开房门,走到院中。周围的山林像平常一样寂静,并没有半点异常。胡逸宣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帮粗人,就是不听我的,就这么天天坐着等共军来攻,真是心里不踏实啊!”

  猛然,门口闪过一道人影,胡逸宣下意识地问:“谁?”

  石门那边闪出一个身影,平静地答:“哦,是参谋长啊,怎么,你也睡不着?我是常克林。”

  说罢,常克林已经走到胡逸宣身边,胡逸宣看了他一眼,说道:“特派员,这么晚了,你也睡不着?”

  常克林仰头看看天上的弯月,点头道:“是呀,不知怎么的,今晚总觉得不踏实。老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不,我刚刚去巡视了一下,还特意吩咐多加了几个岗哨。”

  胡逸宣:“难得特派员这么有心,我今天晚上也有同感。”

  常克林:“虽然说内奸的事情不了了之了,有人还咬到常某身上。唉,若真是让某些人浑水摸鱼蒙混过去,我们这里所谓的隐秘也就是一纸空谈了。”

  胡逸宣沉吟不语。

  常克林接着说:“好在我们有野蛇谷这一天险,还不至于让共军神不知鬼不觉摸到鼻子底下来,弄个措手不及。”


   19、野蛇谷后山悬崖峭壁下。

   一队解放军已悄无声息地汇集到了崖下,抬眼望去,陡峭的山崖直上直下,直插云霄。

  突然,悬崖上竟然搭下来两条绳索。

  战士们沿着绳索悄无声息地依次攀岩而上,最上面的战士攀到岩顶,慢慢探头观察,顶上悄然无声,连个哨兵的影子都没有。战士们鱼贯而入,悄然前行。耳边听到的,是不远处传来的一片鼾声。战士们悄悄摸过去,发现几个哨兵鼾声如雷,边上是一个个散落的酒壶。

  战士们迅速行动,匪兵在昏睡中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先头部队又放下数根绳索,崖下的部队迅速鱼贯攀上。


   20、黑暗中。

  钟剑涛率领大部队通过峡谷。


21、前行中的小分队。

  黑子学着山鹧鸪的声音,向后面的队员发着信号。

   22、野蛇谷正面。

  钟剑涛率领大部队进攻位置,蛇洞屯的土匪并不知道解放军已经兵临城下。


文章分类: 剧本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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